柳妈当天就坐车去了韩家。

韩家宅子倒是不小，只是很旧了，从里到外透出一股子衰败气息。开门的仆役一脸没睡醒，眯着眼睛将门外来人打量。柳妈虽是下人，却不是个普通下人，一身衣裳便是仆役认不出料子也知贵重，何况柳妈看着慈眉善目，却端着一股架势，一看便是大门户出来的。柳妈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带着礼。

“您是？”仆役不知对方身份，却已先恭敬了起来。

“劳烦通禀一声，庄郡王府陆侧妃遣人来拜访韩家主母。”

仆役一听庄郡王府几个字吃了一惊，连连点头，也不敢将柳妈晾在外面，忙恭迎进堂中用茶，又让人赶紧去通知韩老夫人。别说下人们心中猜疑，便是韩老夫人乍听闻来访者也是一愣，庄郡王府？陆侧妃？那等皇室贵胄，韩家哪里攀扯得起，怎么就突然登门了呢？

“老夫人，该不是二弟……”韩家大夫人欲言又止，不动声色的就将黑锅砸在韩裴身上。

不知实情，老夫人却已在心中先定了罪，当即便吩咐下人：“去！将二少爷找回来！”

到了前堂，韩老夫人一听柳妈来意，愣了。

“老夫人，二少爷回来了。”随着小厮通禀，门外进来个人。

柳妈仔细一看，身材清瘦，一袭半旧青衣，长相倒是白净斯文，嘴角似笑非笑的给人一种轻浮之感。第一眼柳妈是不喜的，却想到是自家小姐挑选的人，便耐着性子又留心再看。

“老夫人，大嫂。”韩裴在礼节上丝毫不错，看到一个陌生的老妇人坐在那儿，直问疑惑：“不知这位贵客……”“这是庄郡王府陆侧妃派来的人，给你说亲的。”老夫人当着柳妈的面儿不好隐瞒，但心里并不是太乐意，若真和陆侧妃攀了亲，这韩裴岂不是要压在自己儿子头上？可再想，若真成了好事，说不定能为自己儿子谋个更好的前程。

说亲？

韩裴着实惊讶，这等好事落在他头上，容不得他多疑。

柳妈瞧着他的反应，原本不喜的心倒淡了几分，真正的纨绔子弟哪里会是这个反应。想着，便将表小姐的情况说了一遍，对着老夫人自然是隐去了克夫传言一段儿。由此，在韩家人听来，这门亲事简直好的不像话，一时间各人心底都思量开了。

韩裴冷眼看着老夫人和大嫂的表情，觉得哪怕那位表小姐品貌性情都是虚夸的，能气一气这些人，倒也值了。

“我家侧妃说了，亲事是一辈子的大事，不着急，你们合计合计，若觉得不合适，我们也不勉强。”柳妈说着起身，对着韩裴笑了笑。

韩裴自小在韩家艰难长大，最懂得察言观色，当下便笑着说：“我送送贵客。”

出了前堂，柳妈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我家侧妃还有事要告诉韩二少爷，我们家那位表小姐十八还不曾嫁人，是有原因的。先头说过两家，没过门对方就病死了，有传言说表小姐克夫。”看着韩裴一愣，柳妈又笑道：“这事儿不该瞒着二少爷，您若是不怕就去陆家提亲，您若怕呢，就当老奴今儿没来过。”

韩裴吃惊到不为别的，这等事按理都是要瞒着的，怎么就专门告诉他呢？

眼见着对方要上车走了，韩裴忍不住问出疑虑：“请问，你家侧妃怎么选了我？”

柳妈按着芙萩早先的交代，笑道：“老奴可不知道，只是侧妃说了，二少爷可不像个没能耐的人，只是不得机会罢了。”

眼瞧着马车走远了，韩裴不仅自嘲：机会？难道说、那位陆侧妃要给他机会？

他倒是真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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