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昌十八年,腊月初一,京师。
一支服用天策赤袄,由步骑混成,足有一百一十余人的队伍,匆匆开到崇文门下,沿着崇文门大街以及东西河沿三个方向分散开来,着手布置起藩篱、拒马等简易防御工事。
“郁哥,戴纪这狗才带人去正阳门了,咱们可算摆脱开这鸟货了。”
刘栋顶盔掼甲、背后斜负一支环首大刀,勒住胯下嘶鸣不止的战马,对他身边纵驭一匹乌云盖雪,擐锁铠、横长槊的郁牧川咧咧着抱怨道。
郁牧川手中的长槊形制与他先前所持的那杆大异,这支马槊杆身乃是桑拓质地,槊首形似尖锐三角,刃身修长且两刃锋利,其上更有两道肉眼可见的破甲棱。
郁牧川最擅使的便是各类长柄兵器。
槊、枪一长一短皆由古时车兵作战时使用的矛、戈发展衍生而出的刺击类兵器,具甲重装骑兵发起冲击时,这种可怖的长柄兵器常由马背上的兵士夹持端平,其带有破甲棱的槊首尖端,在数百斤重战马狂奔产生的动能驱动下,足以形成可穿透各式铠甲的凌厉攻击,对受击者造成不可挽回的贯穿杀伤,一击而致命。
郁牧川对刘栋所言不置可否,只无奈地摇摇头,将手中长度夸张的兵器向后一抛,交给尾随在后的部下代管,跳下马对刘栋道:“成梁(刘栋的字),日后不管戴百总在不在,都不可如此无礼。”
刘栋啐一口痰,忿忿道:
“郁哥,不是俺不听你的,只是戴纪这他娘的百总是怎么来的,大伙心里头都有数。这狗才恁地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杀起自己人来那叫一个狠,只是这孽畜竟还有脸向大帅邀功请赏,给他记功的必不是大帅,待俺得空见着大帅,俺非得告他戴某人一状!”
刘栋说的大帅正是天策军总帅,晋王姬念甫。
日前,晋王谎称回归辽东应付凉虏犯边,却亲率一支私下集结在安津的精锐力量,自武清出发,星夜奔袭,向燕都挺进。
如郁牧川一般的低级军官们,行动前只知道自家大帅高举着勤王抗虏的义旗,都听说了大同镇沦陷、凉虏来犯在即的消息,只道晋王此番出兵剑指凉虏,意在提前布置京师的防线。
大军一路疾行,到达通州左近暂作休息修整时,晋王与天策府司马白天禄突然出现在兵士们面前,声情并茂动员了一番,对在边地与凉虏交战多年、血仇似海的将士们声称,朝廷省台的奸佞们私下与凉虏议和,要割让辽东出去,并裁撤天策将军府,拿掉晋王的兵权。
将士们对代表着无上皇权、带领他们保疆戍边的晋王有着天然的迷信与崇拜,听到晋王这番话,无不热血上涌,故此晋王顺势喊出了清君侧的口号...
大军抵达燕都后,在来历神秘的内应襄助之下,兵不血刃赚开城门,尔后迅速接管了都城各处城防关隘、武库以及要害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