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镜湖的水真的很暖,让肖遥莫名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鼎剑台上的演武远没有结束,剑心四殿的弟子们这会儿恐怕正较劲得热闹着,不过那不关肖遥的事,他的演武已经结束。
为什么不早点到镜湖里游一游呢?像这样无拘无束,毫无畏惧地徜徉在温暖的湖水中,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比起坐在屋顶看夕阳,比起把脚伸进湖水里感受睡莲的生机蔓延,比起睡在又硬又冷的床上听红树林间的叽喳声,用身体去触碰湖水中红日的倒影,和睡莲一同在温暖的湖水里盛开,穿梭在红树林丛中去看看鸟雀新布的巢儿,不是更加美好吗?
一把剑永远不能主导自己的主人,剑就是剑,剑从人心。哪怕是古今十大名剑之首的掠星剑,也不例外。
剑灵并非主导的身体,而是释放人的天性。一把剑的主人是什么样的,这把剑的剑灵就会是什么样的。
想来,那位号称古今剑道第一的剑圣沉涯,也是个万花丛中过的风流浪子,否则怎么能带出色中饿鬼般的轻吕。一把剑懂什么?
可怜古今十大名剑之首的剑灵,竟被带成现在这般张口“美人儿”、闭嘴“嫩瓜”的猥琐样儿。
遇人不淑,莫为之甚。
肖遥在水中尽情畅游着,身子在红树林里左拐右拐,仿佛是一条鱼儿。
猛一钻出红树林,忽然察觉到有道淡淡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人都有第六感,被人偷窥或者偷听的时候,身体多少会有反应。因而,神识过人的身后警觉性尤其高。
肖遥或许算不上高手,但得益于万千逯经对神识的滋养,他的神识的确超越一般武者很多。
不会是笑笑,鼎剑台乍见肖遥那副猥琐轻薄的样子,小姑娘估计吓得不轻,不会在这时候来水榭。
不会是秦音,尽管在鼎剑台上,她与顾墨白同样袖手旁观,不发一言,不出一招,但她毕竟是朱雀殿弟子,鼎剑台上演武未竟,不会擅自离开。何况,没有闻到熟悉的檀香。
更不会是顾墨白,别说他担负着青龙殿演武主持之责,就算他偷偷离开,势必会被酒中仙在途中拦住。
肖遥两手在水中一划,悄然退进红树林丛中,警觉地看着外面。
肖遥可不是轻吕那样放荡的家伙,脱得赤条条的才不敢见人。
“你不必躲,我看见你了。”极冷极清的声音在水榭响起。
一袭雪白袍衫委地,就连靴子也是雪白的。
一个女子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条银带,日光一照,更是灿然生光。
鼎湖剑冢上,能有这种仙气儿的女人实在不多。
肖遥透过树丛的缝隙看去,越觉那女子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竟然是她。
或许此刻柜子里那把断剑正蹦哒得欢实,可肖遥实在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只有无尽的尴尬。
可见,潇洒有代价,裸体有风险。
“你来水榭做什么?”肖遥浑身赤裸,只得躲在树丛里,无比窘迫地问道。
“我来自然是有事,你是在水里说,还是穿好衣服再说。”
仍然极清极淡,情绪没有一丝起伏。
换了肖遥,大概会嘻嘻哈哈地说,肖遥哥哥你比笑笑还白,或者说肖遥哥哥,水里好玩吗,笑笑想跟你一起洗。
换了秦音,大概会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半调侃半正经地说一句,肖师弟真是好雅兴。
可晚凝素不同,她一点情绪都没有,哪怕一眼看光肖遥的裸体,也如同见到高山流水、叶落花开一般,毫无波动。
在肖遥眼里,朝阳初升,是一种意味,夕阳西下,又是另一种意味。
对晚凝素来说,都是同一种意味。
晚凝素这种人,才是天生的武者,而肖遥,大概只适合做个诗人。
或者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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