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并不躲避,而是迎着那些目光一一看回去,等看到顾墨白的时候,突然感觉那双眸子里有一股一闪而过的清冷。
为人和善、对自己照顾有加的顾师兄,也想杀了自己吗?
既然你们都想我死,我就偏不死。
你当我是弃子,我偏要自己盘活这盘棋!
“好,我宣布,即刻在玄武殿召开公审大会,宣布对肖遥擅闯禁地一事的判决。”乐骞高声对众人说道。
说完,乐骞看着肖遥,得意地笑道:“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派人抓你下来。”
四殿众人除了雨眠霜师徒三人,都站在竹排上,倒并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礼节——鼎湖宫与剑心殿,是相互独立的关系,入宫须得通传允许。
四殿教习在此,乐骞要让众人心服口服,尤其是想让那位剑宗宗主承认,就必须遵守礼节。
但如果肖遥不主动下来,乐骞并不打算继续遵守礼节,因为他已对剑宗宗主的条件作出妥协,不计较酒中仙的过失,那么破坏礼节抓一个小小的肖遥,便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
乐骞虽是武者,但久在北越朝堂,阴诡计谋、审时度势远非一般人能比。
“总教习要杀区区一个肖遥,尽管上来杀便是。虽然鼎湖剑冢从不介入诸侯战事,但既然你侄子乐淮在战场上为我所杀,你为他报仇便是私人恩怨,我师傅素来没有朋友,任你们欺负惯了,也定然不会有人出手相助。你大仇必定得报,又何必还整出抓人、公审这许多功夫。”肖遥心思缜密,对乐骞的用心实则洞若观火。
此言一出,四殿弟子便起议论之声,顾墨白眉峰紧蹙,显然没料到二人之间还有这段旧怨,怪不得乐骞对肖遥处处为难,欲杀之而后快。
玄武殿教习西门厉与白虎殿教习冷厉,是来为乐骞助阵的,自然不好拆台,相顾无言,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倒是雨眠霜性子刚烈,为人坦荡,对乐骞说道:“乐师兄,你毕竟是鼎湖剑冢总教习,若是挟私报复,办事有失公允,倒叫天下人耻笑,酒仙师兄既然不在,我们便不可随意抓他弟子,否则我酒仙师兄年轻时的朋友倒有一个还没死。”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作为酒中仙的朋友,若乐骞强行抓人,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陡生枝节,乐骞心中好生愤懑,冷哼道:“那我就按这位小兄弟所说,以私人恩怨上去杀他,你总该不会多管闲事吧。”
雨眠霜年轻时纵横江湖,快意恩仇,也是个不怕事的主儿,当即回道:“那你便是在鼎湖剑冢杀人行凶,而且要杀的还是鼎湖剑冢的弟子,我作为朱雀殿教习、鼎湖剑冢长老,免不了要出手阻拦。”
本以为得了剑宗宗主金口玉言,能痛痛快快杀肖遥了事,却被肖遥一句话找到转机,抓住雨眠霜这根救命稻草,乐骞心里好不窝火。
他怎会知道,肖遥早知雨眠霜心仪酒中仙,才故意说“我师傅没什么朋友,也没人出手相助”,激得雨眠霜仗义执言。
那边玄武殿教习西门厉早就按捺不住,喝道:“抓一个小娃娃,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酒中仙若是要报仇,尽管来找我。”
说罢,身影一晃,没见着他身子如何跃起,人已站在水榭站台,伸手去抓肖遥肩头。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什么时候,雨眠霜抱在怀里的笑笑,脑袋已靠在秦音的肩头。
雨眠霜人已到肖遥面前。
西门厉手一抓过来,雨眠霜重重挥出一掌,如滔滔江河,一朝泄堤,向西门厉轰过去。
西门厉只觉一股高热劲风袭面,吹得面庞生疼,双眼都睁不开,当即远转内力,以护体神功相抗,却仍被逼退足足两丈。
两大教习出手,片刻之间,从轻功到武技,再到内力修为,俱都呈现出极高水准,肖遥凝神细看,更觉鼎湖剑冢武学之宗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雨眠霜,你找死!”西门厉身形刚稳,怒急而喝,挥手一拳,携着无尽烈阳之气向雨眠霜席卷过去。
“扑通。”
冷不丁从水榭屋顶掉下来一件东西,正好撞在西门厉的拳风上,顿时被击得粉碎,空中一片水花四溅。
肖遥皱皱鼻子,不禁喜上眉梢,高兴地唤一声“师傅”。
“师傅”两个字话音刚落,一个像是被麻布口袋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从屋顶摔下来,重重地跌在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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