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
字里行间皆是相思,不,准确地说,是爱而不得的无奈。
而这字,苏秋漓是见过的,那是她母亲夏氏的笔迹。
夏氏对皇帝,当年应该也是情深似海吧,如此,才能在出嫁前留下这样的诗,而这首诗也被楼氏好好收着。
可在多少人眼里,这所谓的神情,恰恰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不知道皇帝这些年,可曾后悔过?
苏秋漓微微叹了口气,将目光落到旁侧的诗词上,这些诗虽然不尽相同,但皆以钗头凤为题。
句句深情,仿佛是用毕生心血写出来的。
或许……
苏秋漓微不可见地叹息一声,却是南宫宸挽过她的手,先一步道:“回京吧。”
有些事情,他们解释不了,但他相信,他们的父皇……会清楚的。
“好。”苏秋漓回给南宫宸一个温柔的笑容,只觉得最重要的已经握在手里了,其他的,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而这,或许也是夏氏最想看到的。
“是,那套簪子是我送给她的,一共九根,代表长长久久。”勤政殿中,原本就不再年轻的皇帝,仿佛一下子又苍老了十岁,他的目光怔怔看着窗外,仿佛要看到遥远的天际,好一会儿方才用轻轻的声音呢喃道:“我知道,爱,才是这世上最大的财富。”
他知道。
然而这条路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到他想要纠正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所以这些年,他只能在无尽的后悔中度过。
“您很早就知道,从没有什么宝藏,对不对?”片刻后,南宫宸追问道。
皇帝没有说话,然而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知道,如何会不知道呢?
这是夏光大将军的深谋远虑,知道要留给后人一个强大的诱惑,如此,他们把心思放在寻宝上,放在相互试探上,才更有利于国家稳定,同样,有这层利用价值在,才能更好地保护夏氏和苏秋漓,最起码保她们好好活着。
可是,对于一个没有爱的女人,活着还是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对这人世间,夏氏早已不再留恋。
对苏秋漓来说,夏氏这个做母亲的固然是残忍的,可是对她自己却是一种解脱,或许在她看来,对皇帝,同样是。
傻。
可是事到如今,苏秋漓不忍苛责。
苏秋漓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勤政殿的,她只想尽快把南宫宸身体里的蛊虫取出来。
她要他好好的,至于是不是太子,未来做不做皇帝,统统不重要。
取蛊之事,苏秋漓准备许久,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在处死子蛊的时候,皇后体内的母蛊彻底发作,形同崩溃。
苏秋漓摇了摇头,没有去救她。
人,在做坏事那一刻,就该想到后果,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苏秋漓自然是想跟南宫宸远远离开京城,去过天高海阔的惬意生活,可是南宫麟已然败落,皇帝虽然也还有别的子嗣,然而环顾宫中,却再也没有适合继承皇位的人选。
自从生在皇家那一刻起,南宫宸肩上就注定有着比旁人更多的责任,以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罢了,只有有他在身边就好。
“你放心。”南宫宸把苏秋漓拥入怀中,一字一顿。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今生今世都不会变。
“嗯。”她自然是放心的。
或许从第一次见面,他们就将彼此看进眼里,从此,所有的一切,就再也避不开了。
当然,也从没想过要避开。
跟夏氏比,她是幸运的,可以这样倚靠在心爱之人的怀里,一起去迎接风雨。
爱情,一直都在。
“南宫宸,我饿了。”苏秋漓扬一扬脸,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意味。
“我去给你做。”
“我想吃麻辣猪蹄。”
“好。”
“我想出宫去逛逛。”
“好。”
她要做什么,他都会由着她,如此,就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