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柏内心煎熬着,一想起自己对父皇的死熟视无睹,他便为此禽兽行径感到懊悔羞惭。
可是正如胡玦告诉自己的那样,皇上让太子去幽州调兵,以自己为诱饵来引出陵王的野心,他从来没有珍视过自己,或许在父皇心里,这样对自己就是对母妃的一种报复。
年轻气盛总是会付出一些代价,这代价可轻可重。
王奕柏用这种卑劣的想法以自我安慰,他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心里的痛苦与折磨在肚子里烂掉就好,情感上的煎熬让他的内心变得更加残酷扭曲。
过了很久,愉妃才缓过劲来,她心灰意冷地望着王奕柏,徐徐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弱声问道:“柏儿,你的心里是不是怪你父皇?”。
王奕柏惊愕地皱了皱眉头,问出这样的问题,好像预示着愉妃已经知道了一切一样。
他焦虑不安地问道:“母妃为何这样问?”。
望着母亲泛白的双唇,憔悴不堪的样子,王奕柏内疚之余心中更多的是不忍,他没有想到皇上的死对愉妃的打击会这么大。
他不知道的是愉妃对皇上是心存感激的,因为她,皇上才没有杀桓珩,皇上为愉妃付出了一片真心,这样宠爱了她一辈子,就算没有爱,她也应该被感动。
况且有了王奕柏,她与皇上之间又多了一条联系的纽带,如果她知道他们父子早已反目,心里该自责悔恨到肝肠寸断了吧。
“母妃只想你明白,你父皇他始终是爱你的,不论以何种方式,他是爱你的,这点母妃心里很清楚”。愉妃轻声言道。
望着王奕柏的眼神,愉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心想:人都死了,还深究什么呢?
如今她的心愿只想王奕柏能够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母妃节哀”。
王奕柏内心痛苦不堪地说出这句话,此时此刻,他愿意相信愉妃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可是被权力遮蔽了双眼之后犯下的错却已是永远无法弥补。
从安华宫出来以后,他冷寂的心境平静地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雪,难以再有温暖。
新皇登基只花了几日的功夫便让整个京城换了主子,然而徐州,幽州,荆州以及兖州方面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令王奕柏坐立难安。
他打算先把楚立的事给了结了:出令昭告天下,楚立谋害先皇,罪当斩。
行刑前一天,胡玦来到天牢探视楚立。
知道楚立武道修为高深,王奕柏用了十六根钢索将楚立困住,只留他的脑袋可以自由活动。
漆黑的牢房里,只有火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焰时烈时隐,牢房里也跟着忽明忽暗。
见到胡玦,楚立还是颇感意外的,他眼睛往左边转了几下,挖空了心思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那一环被王奕柏设计,最后竟全然不知做了他上位之路上的垫脚石的。
“陛下对你还真是不放心啊!这种锁法,就是齐天大圣怕是也飞不出去了吧”。
“他畏惧我,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楚立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表现得根本不像阶下囚,反倒像是威风凛凛的座上宾。
胡玦皱了皱眉头,令众牢房看守退下,有备而来的样子,仿佛要与楚立长谈。
“你不怕吗?”。胡玦问道。
楚立冷哼一声,仔细地又瞧了几眼胡玦,虽然见过眼前这人数面,但每一次他都是一副神色严肃的样子,令人望而生畏,不敢多谈,今日,他倒表现得异常平易近人。
笑靥戚戚的人从来都是最危险的。
这是师傅第一次见到楚立时对他说的话,这么多年来,他记得最清楚。
想到师傅,楚立整张脸都耷拉下来,浓郁的悲伤之色像是令他在炼狱中受刑一般,煎熬痛苦不堪。
“岛上死了很多人,可是也逃了一些人”。
“你来到底想说什么?”
“你见过岛上的人了?”
楚立想了想,意识到他指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桓珩,不由一惑,狐疑道:“这与你何干?”。
“你为什么要谋害先皇?”。胡玦换个话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