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手机了!我下车的当天上午,就到旧货市场上把手机卖掉了。我需要钱,需要攒钱。……哥,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姥姥就教育过我,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大把大把的挣钱,然后邮寄给你,帮你走出困境……”
晴儿的嗓音也有些哽咽,但随即便挂掉了电话。
李进前立即按照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回拨过去,接电话的却换成了一个声音苍老的蛮子:“谁,谁啦?——哦,你问刚才打电话的小姑娘哪里去啦?不知道啦。我这里是火车站旁的公用电话亭,几十部机子啦,来来往往打电话的人很多的,都排长队啦!……”
李进前压了电话,鼻子一酸,眼泪便忍不住哗哗的淌流下来。
若凤和碧桃带着麦兜、禾禾、洋洋下了游艇,刚刚上岸,便看到若桐远远的走了过来,脚步迟缓沉重,脸色沮丧迷茫,整个人就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若凤挥手让碧桃带着孩子们先回家去,转身冲着若桐喊道:“若桐,你过来!”
若桐迟迟疑疑的走了近来,一面走一面问道:“姐,有事儿?”
“若桐,……又进城啦?”若凤口里才沉吟着问道。
“……嗯!”
“那个骆香藤,她……还是没有松口吗?”
“没,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她不声不响的搬了家,我发动一伙朋友整整找了半个多月,才重新找到她的新址。可她仍旧一副冷若冰雪、拒人千里的模样……”若桐低着头,眼睛紧盯地面,两只脚相对着趑来趑去,回答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奈,又似乎有些沮丧。
骆香藤搬了家,竟然又被若桐找到了?若凤心里“咯噔”一响,半天方才回过神来,说道:
“若桐,听姐一句话: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得看个缘分。这缘分就象火候,火候到了,猪头自然煮得烂;火候不到,猪头自然煮不烂。缘分到了,哪怕你在山南,她在海北,相错十万八千里,终究也能走到一处;缘分不到,哪怕你两人对面走在一起,最终也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各是各的。若桐,那世上的歪脖老树一层层哩,你不能钻牛角尖,在一棵树下吊死啊。若桐,下一步,你打算……打算怎么办呢?”
“姐,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黄河心不死!她骆香藤就是一块土坯,我若桐也要用胸口把她给捂暖。——我就不相信,她真的会是那样冷酷无情无动于衷的女人?……”
若桐虽然没有抬头,可是口气却是异常的坚定。
若凤垂下头去,久久的没有说话。对于这个二十多年来一直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她实在无法再多说了。其实若桐爱上骆香藤的事情,如今早已成为村里众所周知的“秘密”,人们也都在背后悄悄的议论着,急切的期待着。她几次淌着眼泪苦口婆心的劝说,然而若桐平时看上去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在这件事情上面却成了九牛二虎也拉不回头的犟筋:无论怎样劝说,他仍旧我行我素的隔不了几日就要进一趟城,仍旧任劳任怨默默无闻的为骆香藤一家劳累付出着……
然而想归想,若凤毕竟清楚感情上的事儿是勉强不来的,他人更是无法帮忙,因此只有在肚里暗暗祈求,祈求骆香藤心中的坚冰能够早日被若桐的满腔热情所融化,祈求两人能够早日走到一起牵手一生幸福到老……
赵夏莲和若桐分手后,顺着田间道路也走了过来,和李进前、张天远在碧绿的酒黍秧苗间漫步闲聊,一边远远的观看柳康健、吕向阳指挥工人们在十余丈高的钢铁框架间爬上爬下安装屏幕。
上午十时左右,酒黍种植基地门前的led屏幕即将安装完工;这时张天远的手机忽然震响了。他打开手机只说了一句话就脸色大变,冲着李进前和赵夏莲含混不清的吼喊一声,便跌跌撞撞的直朝村内飞奔而去。
赵夏莲和李进前诧异的对视一眼,两人立即明白,张天远家里肯定突然发生了什么意外的重大事件,相互点一点头,一前一后的紧跟张天远朝向村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