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和三妗子都是二婚,结婚那天,小小的江澄跟着妈妈参加婚礼,三舅穿着一身灰蓝色的西服,打着红色的领带,三妗子穿着大红色段子罩衫,两人羞答答的站在他们那三间破土房前面。房子是老早以前的小学教室,后来村里修路,房子比路面足足低了有半米深,窗户玻璃也破了好几个块,都用红纸糊上了,屋子里穿堂有一条从前门槛一直通到后墙外的“排洪渠”,用来疏导灌进屋里的雨水。结婚的喜宴就设在院子里,正对门口留出两人能并排走的道道,道道两边摆了有七八张八仙桌。
三舅和三妗子站在人群中间,被熟悉的街坊邻居审视、调戏,不知道谁喊了声拉个手,其他人开始起哄,“拉个手嘛,拉个手嘛。”
“拉就拉。”说着三舅攥住了三妗子的手,脸红红的笑着,三妗子脸更红了,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
村子里避过秋夏两忙,闲暇时间总有三五村妇坐在一起,或是纳鞋底儿,或是织毛衣,嘴里总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个没完,不是传播哪家的丑事,就是打探哪家的隐私,时不时做出或窃喜或妒忌的表情。也有全程很少发言的听众,只听个热闹。
这种聊天活动三妗子连听众都不愿意当。地里不忙时,她研究厨艺,下功夫准备好一日三餐,并照管养在后院的猪和兔
子。三舅家养的猪是跨栏高手,常常会跳出猪圈把后院的土坯墙拱的千疮百孔,甚是彪悍,三舅把它赶回猪圈累的气喘吁吁。江澄对这头猪很好奇,它长得和自己家养的一样都是大耳朵、猪鼻子,可总感觉它不是一头普通的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成精,张嘴说人话。兔子天生软萌,像一团棉花糖,圆圆软软。三妗子在饮食上从不含糊,她能在节日里做上满满一桌菜,在吃的过程中还不断撤掉空盘子或者自己认为做的不太成功的菜,然后又像变魔术一样加上一道道新菜,虽然常常就只有丈夫姐姐这一家客人,江澄崇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