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神情就像是被惊吓到的小奶虎，眼睛瞪圆，红蓝妖瞳被一层水色模糊了开来，瞳色变得柔软，没有了那种刺人的冰冷的攻击性。

雪凛眨巴着眼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和你，回海域？回人鱼族吗？可是我没有鱼尾，这样也能算是人鱼族的族人？”

小姑娘苦涩的笑了起来，竭力让自己冷静，“没有鱼尾的人鱼，其实就是异类，我自己就是介乎人族和人鱼族之间的怪物，人族的世界，黑暗纷杂，但好歹还能容得下我，海域，没有鱼尾生活在海域，那种事，我不敢去想。”

林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的将小姑娘桎梏在他的领地中，他的手顺着雪凛被水浮起的短发，轻轻的抚着，“你跟我回去就好，不要想那么多，也不要想鱼尾和血统的事情，接下来的事，我来做，只要你愿意，神洲海域每一寸海洋的领土，都会欢迎你。”

雪凛将林当成了她的族人，她真的很高兴，她的族人邀请她回另一个家乡，就算她没有在海域里生活过，她毕竟有人鱼族的血统，北天神域的海洋是她灵魂基石的一部分。

小姑娘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纤细的手臂抬了上去，搂住林的脖颈，很亲昵的用脸蹭了蹭他的锁骨，“林，谢谢你邀请我回家，可是我太清楚一个种群中，出现一个异类会有什么待遇，它会被整个种群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会被整个种群孤立，我不想被人用那种眼光看着，而且，你带我回去，说不定也会连累到你。”

林摸着她的头发，微微垂首，唇瓣有意无意的擦过她的发丝，“不会的，我保证，你跟我回去，会好的，我会照顾你，海域的种族会欢迎你，海洋也会欢迎你，他们和我都会完整的接纳你，接纳你身上人族的血脉，接纳完整的你。”

雪凛真的没有想过，林竟然这样执着带她回海域，她觉得可能是自己买下了林，又有人鱼族的血统，林毕竟被人族拍卖伤害过，所以他清楚一个人孤身在其他种族的滋味，他大概是不想自己一个半人鱼呆在人族的世界里。

哎呦！真是一条善良的人鱼！

雪凛从他怀里出来了些，双手捧着林的脸，笑眯眯地道：“林，你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鱼，呃，好像我也就见过几个半，没见过多少人鱼。”

林算一个，希德勒斯和那些保护月绾的人鱼族高手算几个，月绾的身体里有她的血脉，她们两加起来最多算半个。

小姑娘仔细去看林的脸，她见过这世间最好看的少女，见过东大陆最美的男子，和他们的美截然不同，林的美就像是海域里大片大片的珊瑚海，像是倒映着云蒸霞蔚的辽阔海域。

雪凛其实有些想要去海域，那是一个她不曾流淌过鲜血和眼泪的世界，去了海域，她就能忘记掉过往，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啊……

小姑娘摸了摸她的脸，这是她现在的脸，是她的脸，却不是她原来的脸，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她如今能够看到一半真实的世界，一半被她的血染红的猩红的世界。

一个不完整的人，一个残废的人，只有毁了那张长在别人脸上的自己的脸，只有拿回自己的眼睛，才有资格重新开始！

雪凛的手放在林的胸膛上，轻轻的推了推，她没有使多大的力气，却挣脱出了那条浅蓝色鱼尾的缠绕，和林从没有间隙的拥抱着彼此，到拉开了距离。

是林主动松开的，他看得出来她的选择，她的拒绝。

林的鱼尾缓慢的靠近雪凛，带着试探，重新触碰她，“雪凛，你不想和我走吗？你不喜欢我吗？”

雪凛觉得自己还挺喜欢林的，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阿凝，她摇了摇头，道：“我没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