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这个东西自身沒有腿但它的传播速度从來都是惊人的快那是取决于人之自性、也是一种天性的衍化之下必定的规律更何况还总有人在背后时不时的推上一把呢
长安坊间对于安乐公主想当皇太女、并出口直白白的侮辱太子李重俊之事几乎只在一夜之间就传的沸沸扬扬且越來越激烈、越传便越离弦走板儿变本加厉了
就在这风头浪尖儿的关口李隆基找到了自己这位堂兄弟太子李重俊
他们二人之间素日里的交集并不多但这些年來隆基一直都极注重维系同各个圈子、各个阶层的人之间那层关系所以论道起來他们二人也不算很疏离
隆基包场了一家酒肆邀重俊举杯痛饮见面落座之后二人便只管一杯杯的仰脖饮酒旁的话并沒有急于多说
重俊现在正处在一个怎样的境地、怀揣着一种怎样的心境谁都能猜度出个七七八八所以隆基刻意做出陪他饮酒消愁的体恤举动
三五杯酒这么灌下去二人之间那距离便又近了一些话匣子也自然而然就在这当口被打开隆基拈着酒盏饮的极慢那双好看的墨眉微微聚拢、又舒展:“太子殿下这阵子以來的烦闷做兄弟的感同身受”临了一叹冗冗的
重俊因为饮酒饮的急此刻已入薄醉之境忽听到隆基这一句关切又隐含抚慰的话他芜杂的心便跟着动了一下:“唉”好似有千万郁结急于倾吐又一时半会子的委实不知道该从何处、何时说起來于是这辗转了经久后也就只剩了这一宣泄的叹
隆基如是解意知道此刻太子什么都不说远比说了更能阐述他的闷郁他敛目颔首神容濡染了几分肃穆、口吻微微沉淀:“太子到底是太子是皇上的儿子又有什么可担心、可害怕的”于此抬手止住又满了一盏酒欲要饮下的重俊按住他的手腕定定的启口“这一切都是武三思在皇伯伯身边儿捣鬼”口吻比先前任何一次都着重
“武三思”这三个字被李隆基刻意咬重有些近乎于咬牙切齿似乎太子李重俊合该报有的愤慨他都已经含及了
重俊又是一定须臾便晃荡了一缕浅浅的不羁:“呵”他只是一呵声旋即还是将那酒盏端起來往口里灌进去
武三思得父皇重信沒有人不知道而安乐竟妄想取太子而代之的当什么“皇太女”隆基这提点忽让重俊大有些一语惊醒梦中人的后知后觉
是啊安乐公主李裹儿的现任驸马可是武三思他的儿子加之他一直都不服太子又得着儿媳妇安乐这么层机变……若说是武三思唆使安乐夫妇、又在父皇那里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真个是最有可能的事情不是极有可能……绝对是这样的
李重俊气盛此刻又饮了酒隆基提点的那句话让他有了共鸣他顺着那话、借酒把积蓄了已经很久很久的心绪做了个痛快的发泄:“韦皇后左右就看我不顺眼呵这倒也罢了可眼下呢”心气起來拂袖扫落近处一道酒壶“就连安乐那个黄毛小丫头也敢欺负我我一个堂堂太子被她张口闭口见面儿就喊奴才哼说白了她一个小小的公主敢这么跋扈嚣张还不就是因为她嫁给了武三思的儿子”
“唉……”甫闻这话隆基心头一紧这一紧中又隐含着不动声色的暗喜欢但他面上做尽了谨慎与怯怕之态慌的示意重俊不可造次
但脾气一上來的重俊才不管什么大不敬、也不理会什么合时宜不合时宜的他配合的有了须臾的沉默即而再度启口发泄那心里头的憋屈:“就是因为这一遭所以父皇才会因武家的关系而给她小丫头的面子”声音倒是比方才低了些他抬手发狠的揉揉肿胀的额头侧目哂笑“武家呵……神皇都不在了武家早就败了却还给东山再起了”好容易静下的声音又一次扬起來
这一次隆基沒再劝阻他自他浑浊中浮起烈焰的眼神里看得出他是醉了隆基便自顾自继续饮下指间拈着的那盏酒放任着重俊如是自顾自一通自我发泄
“对了武家为什么会崛起……为什么……”念头一层层抽丝剥茧般往起翻涌重俊那思量的漩涡将他整个人沉陷的极为深刻须臾后他那双混沌的眼睛忽然一亮像洞悉了怎样冥冥难测的天机一般整个人一抖擞“这都是因为……都是因为上官婉儿那个贱人”声息忿忿
隆基握着酒盏的手指甫地一僵心头跟着一恍
抬目间又听重俊继续自顾自的接话:“就是她把武三思推荐给韦后然后把武家给抬起來的”石破天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