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屋外和陶升贫了一会儿后,俩人一块儿进了屋,待陶升汇报了中继营训练进展后,陶应也把与孙宪商量的买马方案说了。
陶谦皱着眉头思忖片刻后道:“我州中马匹交易竟为州外商贾左右,此事倒也蹊跷,你便去涿县会一会这两家马商,看看他们有何能耐。”
“喏!”
陶应正要行礼告退,陶谦却示意他等一会,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一个木匣子。
这木匣子显得有些陈旧,材质平平无奇但表面十分光洁,显然是经常取用。
打开木匣子后,陶谦从里面拿出几卷绢帛,白色的绢帛边缘已经有些发黄,一看就知道是陈年旧物。
陶谦示意俩人上前观看,只见绢帛打开后,里面密密麻麻写着字,为首一行正是四个端端正正的汉隶大字“春秋左氏”。
陶应和陶升两人面面相觑,只不知陶谦让他们看这帛书有何用意,陶谦手指轻轻抚过帛书上的字迹,神情肃穆而隐含悲伤地道:“这是伯祖公的手迹,伯祖公熟悉史事,亦擅书法。”
陶应听父亲如此说,顿时想起了在济阳宫中韩说韩叔儒曾经提起的当年往事,不由问道:“可是刘司隶?曾经刺史扬州的那位?”
“正是,此乃伯祖公监察扬州时所赠,都快有三十年了。如今帛书泛黄,而伯祖公也已赴幽都十载。伯祖公举我茂才,实乃我之恩主,下个月正是他的忌日,我囿于公务脱不开身,你便代为父去祭奠一番吧!”
“正好你去涿郡,再往南一些便是博陵郡安国县,便把两件事一起办了吧。记住!祭扫的时候一定要用心,这几卷《春秋左氏》你带上,若是遇到伯祖公的后人,便帮我把他还给他们。我听说伯祖公当年被罢黜还乡,走得匆忙,很多书籍都没能带上,想必他们手中伯祖公的手迹也不多了。”
“喏!孩儿必定做到。”
“你这滑头小子鬼心眼多,办事毛躁。元亨,要不你陪他走一趟?”
陶升听陶谦的语气并不是很确定,便道:“族叔,凤声这两年来行事稳重得多,去年随我出使乌桓时处变不惊很有大将之风,我看凤声一个人足够应付。恰巧我营中训练也脱不开身,不若便派章诳跟着凤声护持一二?”
“嗯,也好,便让章诳跟着去吧!”
在父母的眼中儿女永远都长不大,这点陶应能够理解,若是搁平时他说不定还会吐槽两句,但现在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现在心里兴奋得很。
终于可以有机会出趟远门往涿县和冀州走一遭,对此,他可是心心念念了许久。
既然得了陶谦的准允,陶应也不含糊,当天晚上就准备妥当行李,第二天就南下涿县而去。
他这次出行亦公亦私,公是为买马而去,私是为祭扫刘祐。为了行事方便,陶谦给他开了个文书,并由章诳从州兵中选了一什人马卫护。
这一什人马精挑细选,除了孙康、尹礼两个泰山小子外,其余人全数由陶家家将、丹阳子弟和幽州良家子构成。什长姓甘名弢字叔旌,正是母亲甘氏的从子,论起来陶应还要称他一声表兄。
涿郡与广阳郡毗邻,出蓟城后放马行了小半日,就进入了涿郡地界。
在燕山以西的幽左六郡里,以涿郡、广阳、渔阳三郡最为富庶,其中尤以涿郡为最。涿郡的领土面积只比广阳略大,远小于渔阳郡,但其户数十万二千,口数六十三万,几乎相当于广阳和渔阳二郡之和。
在春秋战国时期,此地称之为督亢地,是燕国最为富饶的领土。在战国末期,燕太子丹使荆轲献上督亢地图,以此为幌子试图行刺秦王,足以证明其重要性。
如今正是春耕之时,从蓟县到涿县的路上几乎都是良田,田地里的农人们忙得不亦乐乎。
陶应不是第一次来到涿城,先前几次都是陪着父亲经过此地,不是上任就是巡州,并没有好好逛过这座幽州最为富庶的城池。
这回,他并不想打草惊蛇,以免惊动了郡守韩乘那个老狐狸,又要日日饮宴不休和那帮士族罗唣。所以,他并没有暴露身份,而是让章诳以州兵百将的身份带着大伙住进了涿县邮驿。
在邮驿中用罢饮食,陶应把所有人召集到一块儿,给他们讲述了今次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