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们刚刚将箭靶移动到八十步,章诳便上前道:“久闻段卫士乃是王府内射术第一,章某今日能得指教,幸甚幸甚!”
“过奖过奖,在下已经不是王府卫士了,至于射术第一云云,更是谣传,当不得真。”
“段卫士射术精湛,这八十步靶自然显不出段卫士的神技来,不若再移远一些,好让在下见识见识段卫士的手段。”
段勤听闻此话后眉头一挑。凡是有某些特长的人,总是会有一些傲气,济北王府几百卫士中间,段勤确实是射术最出众的。
现在听了对方的出言挑衅,对于自己的射术又有信心,自然不会退缩,也不问过名义上的主家封胤,便道:“敢不从命!”
见对方入毂,章诳随之道:“那就把箭靶再移后二十步,段卫士你说可好?”
段勤言简意赅道:“可!”
在陶应的微笑中、围观者的惊呼中、台家兄弟的惊讶中、审晃的微微颔首中,箭靶被移到了一百步外。
章诳先上场,今天风不小,对远距离射靶会有一些影响的,不过章诳最近习练得多,所用的又是二石强弓,应当不会有大碍。
校场在东门外,吹得是北风,日头刚刚偏西,靶子正对着正西方向。章诳瞄了眼校场四周竖着的旗帜,风稍缓时,提弓引箭一气呵成,一箭破空,在场上微微滑了道弧线,稳稳地插在了红心之上。
“好!……”场上彩声雷动,射三十步靶和射百步靶有若云泥之别,围观者里自然是懂的。
章诳并没有分心,搭上箭继续观察风向,找准时机又是一箭破空,羽箭几乎是同样的轨迹,钉在了之前一箭边上。
“好!……”又是一阵彩声。
台希和封胤的脸面上已经不太好看了,原以为派出段勤必能扳回一局,却没料到章诳的射术如此精湛,反观段勤此时已经收起了轻视之意,神情却也不显得惊惶与担心。
“嗖!”
“好!……”今天章诳的发挥很不错,第三箭擦着十环的边缘钉在箭靶上时,爆出了满堂彩,乡民们、士绅们、陶应们,就连审晃的扈从们也一齐呐喊起来。
虽然朝中已经罢了每年的乡射大礼,但是近年来时有匪盗扰民,所以各郡县也在农闲时组织操演郡县乡勇。所以当下人们能开弓者众多,但射术精湛者却是寥寥,此时见有人能够百步之外三发三中,纷纷言道不虚此行。
章诳三箭闭,持弓向段勤一揖道:“请段卫士指教。”
段勤倒也不以为忤,回了一揖,便持弓上场。只见他往场上一战,便也不是个莽撞之人,丝毫不受章诳三箭全中的影响,挑好羽箭,搭箭在弓,待风收时箭如电射,羽箭也是划了一道并不明显的弧度钉在了红心之上。
“好!……”从弧度上看,段勤这把弓的弓力并不弱于章诳,至少也是二石弓,目前看来准度也不遑多让。
稍稍准备,又是一箭,依然很稳定地落在靶心。场外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观者原以为见到一个射手的射术出众已是难得,没曾想现在隐隐然是针尖对麦芒之势。
场外的凝重气氛显然也给了场上的人压力,段勤略一停顿调匀了呼吸后,再次开弓。
当羽箭在空中时,陶应就暗暗在心中道:“不中!不中!”若是此箭不中红心,那么本方就率先拿下了两局,胜利唾手可得。
可惜事与愿违,羽箭依然精准地钉在了红心之中。场边顿时爆出了一叠彩声,尤其以台家兄弟所在的地方最为热烈,虽然没赢下来,至少他们保住了此局不败。
下场时,段勤与场边的章诳互相举弓示意,两人的这次对决已经完成,两个全中足以令他们互相钦佩。
一个平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然也包括了陶应。对于章诳的射术陶应是有信心的,而今天章诳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只不过对手也很强大。
虽然自己事先做了筹划,但对方也不会坐以待毙,连王府卫士中的射术高手都可以拉到封家门下,可见对方也是下足了本钱。虽然己方也暗藏了陈野这样的射术高手,但并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底牌。
所以,今天要赢下这场对决看起来并不轻松。
对方商量了半天派出了第三局的人选,这次由封胤出战。根据之前查探的敌情,封胤与台希射术相当,可能还略高一筹。
根据之前定下的策略“中驷对下驷”颜然已经拿下一局,那现在对方派出了疑似“上驷”的封胤,那就轮到了陈应出马了。
陈应心领神会,大摇大摆地准备上前应战,若是不知底细,还真以为陈应成竹在胸。
当仆役们要摆三十步靶的时候,封胤却突兀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