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称的角度,Orochi的脸确实出现在这样的记忆碎片之中。
蓝天,树林,神社,扫帚,父母以及火焰。
熊熊的火焰将这一切全部化为灰烬。
但在灰烬之上,是一个女孩,在上面肆意的跳着舞。
Eva认得出来,那个女孩正是自己。
这段回忆的碎片里有父母扭曲的脸庞,有自己望向蓝天却绝望的感觉。
Eva似乎从这段记忆里找到了Orochi所说的故事。
叛逆的自己在烧死父母的烈焰上翩翩起舞。
虽然没有明白那一丝绝望代表了什么,但Orochi的故事似乎并没有错。
脑海中Amaterasu的声音逐渐消失。
Orochi在一旁看着忽然停止了行动的Eva,示意手下靠近。
“Eva,是时候将你的手给我了,叔叔要将军用AI彻底从你的身体里取出,将你的记忆完全的植入你的身体,这样你的身体就不会如此嗜血和好战,虽然身体有一部分被纳米机器人改造过,不过这都是为了生命能够延续,你的血脉对我们……甚至这个国家都非常重要”Orochi试图去抓住Eva的手。
而Eva即使在回忆中也下意识的甩开了Orochi的手。
在Eva的记忆深处,有着自己骑着自行车走向学校的画面。
也有自己在众人面前舞蹈的画面,更有自己在神社前跳舞,穿着巫女的衣服的画面。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Eva一边一边重播着自己的回忆碎片,却得不到答案。
“老板,装置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中断她的行为”其中一个手下说道。
“准备好,我倒数三声直接动手”Orochi。
“三”Orochi点燃一支香烟,叼在嘴上。
“二”
“一”
Orochi转过身去,手下十几号人向Eva依然是人类的部分射出了肌肉松弛剂。
而就在此时,Eva的眼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八尺镜所迸发出的蓝色光芒。
几乎是“一”说出口的瞬间。
实验室里只剩下了两道蓝光在半空中划出的弧线以及……越来越亮的两道蓝光。
Orochi的烟掉到了地上,他转过身去,看到了浮在空中的Eva。
“Amaterasu……”Orochi。
然而Eva并没有回答Orochi,只是抽出了光剑天丛云,在空中轻轻一划,将实验室的墙砍出了一个大洞。
“老……老大……我们要怎么办……”手下。
Orochi撒腿就跑:“改造人!保护我!其他人,射击!”
而Amaterasu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向后从刚才自己砍出来的大洞里飞了出去。
热田神寺废墟。
Eva站在废墟前看着这一切。
“你竟然在最后一刻释放了我?”Amaterasu:“我一直以为你把我当做杀人机器”
“你本来也就是”Eva。
“但现在你的身体是由你自己控制,并不是我,我一直以为只有我控制你的身体的时候才能够做出飞来飞去的高难度动作”Amaterasu。
“我猜我以前一定特别喜欢跳舞”Eva打断了Amaterasu的话。
“我可以重建你的记忆,不过需要一点时间”Amaterasu。
Eva走向前,跳起了一段舞蹈。
“你这是在干什么……?”Amaterasu。
“跳舞”Eva。
“为什么?”Amaterasu。
“因为这是一件我还没有学会走路之前就会做的事情”Eva。
“你不想重建你的回忆吗?”Amaterasu。
“一个叛逆少女,怎么会即使在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之后,还能够在这里跳出神社的舞?”Eva。
“你的意思是……”Amaterasu。
“我从小就会跳这支舞,也喜欢跳舞”Eva“我从小就在这神社长大”
“所以Orochi骗了你”Amaterasu。
“在我的记忆里,在父母死亡的片段里,有一段仰望蓝天却深感绝望的感受,我认为这段绝望是因为我知道我快死了”Eva一边说一边跳着舞。
“将这一切联系起来并且扭曲的,只有Orochi一个人”Eva停下了舞蹈。
“砰砰砰砰!”
Eva朝着寺庙周围射出四发子弹,每一发都正中穿着西服躲在树后监视她的黑衣人。
“天丛云剑怎么用?”Eva。
“说来简单,蓄能越大,光芒越大,威力越大”Amaterasu“剑法早就已经输入在你的脑海中了”
“上限呢”Eva。
“几乎没有”Amaterasu。
Eva的双眼再次亮起了那令人恐惧的蓝光。
4
Tamata大厦。
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我派出去的四个人也死了,这四个人可是均价三百万美金的杀手啊!”Orochi拍着桌子朝着手下怒吼道。
“最好的杀手呢?老子要这世界上最好的杀手立刻,马上!现在出现在东京,一定要宰了这个Eva!”Orochi。
“可是老大……她的血脉呢?”手下。
“死了以后迅速冰冻她的尸体,只要留着脊椎就行了!你是低能儿吗这种事也需要我解释?”Orochi按下一个桌子下的按键,从暗箱里弹出一把手枪。
Orochi拿起手枪对着刚才多嘴的手下“砰!”
“还!!有!!谁!!”Orochi大喊道。
“老大,我已经给排行榜上第一第二的杀手冥王Hades以及影猎Artemis发出了通缉,她们马上就能收到钱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过来”手下B。
“用不了多久是多久?”Orochi。
“不确定……她们是杀手,不会总待在一个固定地方的……”手下B。
“那有个毛用?!”Orochi大骂道。
“砰!”又是一枪,又是一个死人。
“老、老老老、老大!!”手下C。
“少屁话赶紧说!”Orochi。
“你……你快看你身后的窗外!”手下C的脸似乎都变形了,像是哀嚎。
“窗外咋了,你能不能不要大惊小……”Orochi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去看到了那团炙热刺眼的光芒。
“这……是啥啊……”Orochi手上的枪落在了地上。
窗外。
Eva拖着一把巨型光柱,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有九十层楼高的Yamata大厦。
这个城市仅次于天空塔最高的建筑。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么大的光团,这团遮蔽了太阳的光。
这团光条应该超过了一百米。
“天照啊”……在地面上看着这团光的一个老和尚说道。
随即这道巨光狠狠地砸向了Yamata大厦。
将这一个仅次于天空塔的建筑瞬间化为灰烬。
“呼、呼、呼……差点就死了”Orochi躲在救生黑匣子里,喘着粗气。
“这几千万的救命措施真是没白花钱,比那两个没用的顶级杀手及时多了”Orochi所说的救命措施是类似于总统用于躲避核攻击而准备的地堡一样的设施,毕竟Orochi虽然有钱,但是在世界上仍然有很多敌人,这救命措施为了让自己不会因在顶楼被袭击而准备的。
虽然一身的好西装算是作废了,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吱……”黑匣子发出了金属被切割开来的声音。
这也是两分钟前Orochi向自己还活着的手下发出的信息,当事件平息了,就把他从这个黑匣子里挖出来。
“等老子出去了,看老子怎么整死那个小杂种,我就因为是嫡出,就要经历那么多哥哥不需要经历的苦难,到头来打开我们家族最终秘密的钥匙还是这个小杂种的血……呵……我才是控制这个国家的皇!”Orochi自言自语。
“啊……刺眼的阳光……第一次觉得太阳是那么舒服,可能这就是自由吧”Orochi被眼前的光刺的睁不开眼,但灰尘和凉凉的风从外面吹了进来,Orochi确信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砰”
Orochi的脑袋被打开了个洞。
“算上刚才打算把他挖出来的三个手下”
是Eva的声音。
“30发子弹,刚好用完”说完,Eva便把手枪丢进了Orochi的黑匣子里。
“然后你要去哪里?”Amaterasu。
“我的家人都没了”Eva。
“节哀顺变……?”Amaterasu。
“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用我身体杀戮的这么开心的时候我就有一个想法”Eva。
“什么……想法”Amaterasu。
“我很羡慕你,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开心”Eva。
“你也可以做你开心的事情活下去啊”Amaterasu。
“然后呢,在这个国家,面对被我毁灭的一切和已经消失的回忆?”Eva叹了口气,张开了背后纳米皮肤制造出来的飞行装置朝着天空飞去“我不想知道我的血统有多么的重要,我只想做那个曾经喜欢跳舞的女孩”
“你……这是要去哪里……”Amaterasu。
“你知道舞蹈最神奇的地方是什么吗?”Eva并没有理会Amaterasu“是每一首歌里的情绪,你都可以用不同的舞蹈来表达出来,也就是说,每一支舞蹈,都是一段不同的人生”
“我真的很喜欢在舞蹈里体验自己的人生”Eva。
“你爬升的速度太快了吧,喂!你在干什么啊!”Amaterasu。
Eva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天空飞去,突破了音障。
“在神社里母亲教会我的舞蹈被叫做黄泉引路舞,可偏偏我只记得父亲教会我的那支只能在白天而跳的天照光耀舞”Eva“我的记忆缺了一半无法找回的部分”
“Eva快停下,你已经到了非常高的地方了,马上就要到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了,我们都会死的!”Amaterasu。
“我已经死了,活着的是一个只会杀戮并且以此为乐的怪物”Eva的眼眶里流出了泪水,却瞬间被低温冰在了脸上。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是我没有授权你去进行之后的杀戮自己做出了杀死Orochi的举动,并且没有觉得有半点内疚”Eva继续在脑海中与Amaterasu对话。
“那一栋楼,我一个动作杀灭的人是你从楼上杀到楼下的几十倍”Eva“这不是我”
“所以你想要杀死我们?你觉得这样就结束了吗?”Amaterasu。
“我知道我们死不了,我们也飞不出地球,不会永远的漂流在宇宙里”Eva“我只不过是封印了我自己,你,到永远”
“你想冰封了我们,你知道从再高的空中落下我们都不会出师的吧?”Amaterasu。
“所以我把我仅剩的回忆也删除了”Eva“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再见了Amaterasu”
Eva说完便闭上了双眼。
不不不不不不。
Amaterasu在脑海中尝试着重启了无数次Eva身体上的机械机能,但是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启动,因为这一切都被高空冰冻住了。
Amaterasu的视觉也逐渐缩小成了一个光点。
这是因为Eva删除了所有回忆的原因。
删除了所有的记忆文件,也就是这一具身体完全丧失了动力的身体,虽然依旧可以维持生命,但只不过永远都不能再启动除此之外的功能了。
算了,不挣扎了。
Amaterasu看着脑海中那逐渐缩小的视觉。
毕竟最后的几个小时里我玩的也挺开心的。
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一下Eva启动了我,让我感受了自己可以不仅仅是一个芯片。
再见了,Eva。
Amaterasu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个穿着巫女衣服的可爱女孩,在空旷的地上一个人翩翩起舞。
Eva。
你还真是歌天生的舞者。
即使删除了一切记忆。
却还记得自己还没有学会走路就已经学会的事情。
跳舞。
某处,海滩上。
Hades正穿着自己的泳装躺在沙滩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纯白色的海滩。
这是她最喜欢度假的地方。
“拜托啦,追逐天边星光,放肆大声歌唱~就算会受伤也不会彷徨~就算世界再疯狂,就算一路跌跌撞撞,我照样高傲抬着头不需要谁来原谅~”
Hades的手机里传来了欢快的铃声。
Hades拿起了手机拿掉了墨镜看了看:“嗯……?怎么会有个沙雕给我打了500万美金却没什么任务提示?”
难道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Hades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此时,天空朝着北方划过一颗流星。
“靠,搞不好今天还真是我的幸运日,又是钱又是流星的”Hades说道。
三个月后,酒吧:Somewhere。
Zoe和02看完了所有Eva的视频,两人陷入了沉默。
“我想救她”Zoe对02说。
“我帮你”02的左右手都贴住了Eva身体的机械部分上。
博士在电脑键盘上飞快的移动着手指,发出了劈劈啪啪的声音。
“喂……你们这样算是在破坏私人财产吧?”
说话的是酒吧老板Hera。
Zoe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啊……这个屏幕上花里胡哨的东西是啥,对了,你们是来偷这个发条舞者的吗?诶,偷了我们家可就没有招牌看板娘了诶”Hera。
02的头从前面180°转到了背后,看着Hera。
吓了Hera一跳,但她没有想到的是02还张开了嘴,嘴巴里发出了一道剧烈的蓝光。
“别别别,别开炮别开炮,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Hera赶紧躲到了一边去。
02闭上了嘴,但是从喉部发出了机械的声音“感谢您的合作,祝您生活愉快”
Hera狼狈的跑到吧台:“Dionysus给我一碗冰”
Dionysus:“怎么了老板”
一边说话一边从制冰机里拿出了一碗冰块。
“哇吓死我了,刚才来的两位客人在捣鼓咱们家的发条舞者,那个机器人差点给我一炮,现在机器人真厉害啊,竟然从嘴里可以吐出激光来”Hera赶紧抓了一块冰往嘴里塞。
发出了呱唧呱唧的声音。
“那我去看看”Dionysus擦了擦手,向后台走了过去。
“喂!我们这儿可没有工伤险啊!”Hera。
Dionysus将擦手的抹布丢在了Hera的脸上。
“你们能修好她吗”Dionysus走到了后台,背靠着墙看着02和Zoe。
“她的机械部分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肉体部分似乎刻意的阻断了自己跟机械的关系”Zoe擦了擦头上的汗。
“也就是说身体已经死了么?”Dionysus。
“机械维持着她的生命,甚至修复着她的衰老,理论上她是不会死的,但是意识却始终无法从机械这一边联通她”Zoe想要站起来,可是因为起来的太快,眼睛一花,倒了下来。
02扶住了她。
Dionysus:“等我一下”
Dionysus走到前台,倒了一杯饮料走回后台,递给了Zoe。
“谢谢”Zoe笑着接过杯子。
“我叫Zoe,她叫Alpha02,你可以叫她02”
02伸出右手:“你好”
Dionysus握了握02,触感很神奇,有一点人类的感觉但是又有一点硬。
“02可是超越人类的存在哦”Zoe将饮料一饮而尽:“哇,我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饮料了,啊……对不起02,我忘了给你留一点了”
02宠溺的看着Zoe:“没有关系的”
Dionysus仿佛看懂了什么。
“所以,发条舞者修不好了吗?”Dionysus盘腿坐在了地上,看着靠墙瘫着的发条舞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肉体的意识不愿意醒来,我也没有办法了”Zoe语气里有一丝失落。
“Zoe,这不是你的问题”02说道。
“这样啊”Dionysus抚摸着发条舞者的脸颊:“这么真实的皮肤触感,每天打烊和开店我都会坐到后台来跟她说说话,可是她也从来都没有反应,还以为遇到你们能够有点希望呢”
“抱歉啊……”Zoe。
“哈哈,道什么歉啊,她自从被老板捡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本来就不是你们的错啊,而且你们是第一个尝试着想要唤醒她的客人,我还要感谢你们做出的努力呢”
“虽然没有唤醒她,但是我们调出了一些视频,给你也看看吧”Zoe。
Zoe打开了视频文件,Dionysus聚精会神的看完了发生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对她怎么好啊?每天还要跟她说话?”Zoe。
“因为她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Dionysus说道:“不过没想到,发条舞者之前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是啊,真是超厉害,不过可惜,现在的她一切机能都正常,就是没了灵魂”Zoe。
“灵……灵魂?”Dionysus听完Zoe的话忽然一愣。
“是啊,你怎么了?”Zoe眨着眼睛问道。
“不会吧”Dionysus将自己的项链从胸前捞了出来,解开,放在手上。
“这是什么?”Zoe。
“生命之水”Diony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