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人才纷纷站直了身子，也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前。那李家小娘子很是好奇，悄悄地探头打量着台上，她的目光从上座那群风光霁月的美人们脸上一一扫过，当看到坐在右侧，身着湖蓝色莲纹宫装的女子时，不禁深吸了口气，目光一时半会也挪不开了。

看了好半晌，她才凑到自家娘亲身边，压低声音道，“阿娘，那蓝衣衫的就是淑妃吗？她不是快三十了吗，怎的还是那般光彩照人，说是妙龄少女也不为过啊。”

李夫人白了她一眼，“你这蠢东西，外面那些庸脂俗粉怎能跟宫里的娘娘比？宫中的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又有各种美容养颜的方子补着，各种名贵的胭脂水粉涂抹着，能不好看？倒是你给我矜持些，好歹是李家的嫡女，怎的这般不知礼数！你跟裴相家女儿学学，看看人家多么娴静端庄！”

李家小娘子抿了抿唇，瞥了一眼不远处坐的端端正正的裴家小娘子，讪讪的坐直了身子，也摆出一副恭敬知礼的模样来。

不一会儿，一身红色缕金圆领常服的李纯大步的走进殿内，殿内众人又是一番请安问礼。李纯径直走到高台上，在龙椅上落座后，才朗声道，“诸位都坐下吧，今日是庆功宴，朕专门宴请几位爱卿和你们家中女眷，你们不必拘谨，今夜须得吃饱喝足，尽兴而归才对！”

杜仲鸯看着上座的李纯，他这幅带着和善笑容的模样，跟这两日他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完全就是两个人……想到这里，她郁闷的将脑袋别到一旁，视线无意中与下座的李愬正好相撞，她不由得愣了愣。

相隔一年多再见，他那把大胡子掺杂了些白色，一张脸更黑了些，眉目间的英气倒是没变，一双眼睛还是明亮又包含热情与斗志。

杜仲鸯朝着他轻笑了一下，李愬朝她略一点头，两人之间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不过是个礼节性的问好，却听到郭贵妃似是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淑妃，你与凉国公之前认识吗？”

杜仲鸯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明显感觉到上座投过来一道锐利的目光。手指不禁一点点捏紧了酒杯，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露出一个温温柔柔的笑脸，迎上郭贵妃挂着笑意的脸，“我怎会认识凉国公呢，若要说认识的话，不过是几年前的除夕国傩时，远远见过一两面而已。贵妃娘娘因何有此一问？”

郭贵妃弯了弯唇，“哦，只是刚才瞧着淑妃你朝凉国公看了两眼，所以才随口问了一句，淑妃莫要介意。”

杜仲鸯脸上带着笑，“不会。”

上座的李纯轻咳了两声，冷冷的目光看了郭贵妃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杜仲鸯一眼，他端起手中的酒杯，对着席上众人道，“此次平定淮西，诸位爱卿功不可没，来，朕敬你们一杯！”

众人一同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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