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遇到什么急事了,他的声音明显杂着气喘声。
程雪宜抬头看了眼自家公子。
商景昀低头看她一眼,问道‘让不让他们进来?’
程雪宜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上等的绸料,上衣下裤的款式,剪裁合体,穿着利落。
若是寻常小厮的身份,穿着绝对是搓搓有余,配贤王宠侍的身份却是太过寒酸,朴素了。
她有些迟疑的问道‘景一,用不用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商景昀闻言,眼尾便弯了下来,眸色璀亮的像是把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都盛了进去。
“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挺好吗?
程雪宜有些怀疑的低头看了眼身上衣服,头顶上便传来了自家公子的声音“你这样,我很高兴。”
身体猛然一僵,她道“景一总不能堕了公子的脸面。”
商景昀笑笑没有说话,抬起头望着屋门的方向,沉着嗓子说了声“进来吧。”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屋外突然安静,然后便是门轴转动的吱哑声。
回头得记得让喜德找人给门轴上点油。
商景昀想着,完全没去看进屋里的都是什么。
德喜进门之后,便是一礼“王爷,清音公子携府内众公子来给王爷请安。”
说是请安,其实谁都知道,后院的那几个人定是听到王爷带了新宠回府的风声,过来探风声的。
商景昀并没有责怪德喜没能拦住那几个人,神色莫定的点了点头。
“知道道了”
德喜忙快步走到了他的身后侧站定。
商景昀抬眸看了眼站在最前面的两位公子都是细高挑的身材,只不过是个一张棱角不甚分明的瓜子脸,一个是容长脸,都是面色如玉,生的眉如远山,眸似点漆,一张红唇柔嫩的令程雪宜都自叹弗如。
“清音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鸣琴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清音公子与鸣琴公子起了头,身后一众点妆化面的少年便如同排练好了一般,同时行礼,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程雪宜瞧着一众涂脂抹粉的少年做女儿态,行女子的万福礼,心里震憾的无以复加。
她总算明白自家公子为什么觉得自己这身简单至简陋的装扮顺眼了。
他们……
她实在有些同情自家公子了。
商景昀看她一眼,所有的郁闷,委屈,愤怒都在不言中了。
程雪宜忍不住看了眼德喜,心下有些责怪他没有守好听澜阁的大门。
德喜知道自己失职,也知道程雪宜在贤王商景昀心里的地位,只能谦卑的苦笑。
清音公子等人见屋内的两个人根本就不搭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的开口。
‘王爷,这位是?’
商景昀垂下眼皮,又挑起眼梢瞄了眼陪着小心的笑意的清音公子,懒懒的答道“你们可以称她为景公子。”
后院的每个人都有一个某某公子的称呼。
清音公子等人望向程雪宜的眼神不由的带些许的说不明白意味。
原就觉得景公子的称呼别扭,再一看众人那微妙的眼神,心里直郁闷的呕血。
商景昀声音一顿,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扫过,将众人的神情都收在眼底里之后才勾起唇角,丢出一个炸雷“从今起她就是听澜阁的新主人了!”
凡是贤王府的人都知道听澜阁在独特地位。
这里就是贤王的寝殿,清音公子等人费了多少的心机也没人能留在这里过夜。甚至连坐在这里喝口茶都是奢望!
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甚至不及自己身边服侍的人漂亮的少年不仅坐在这里与贤王喝着同一杯茶,还被贤王亲口指认成了听澜阁的主人。
众人的心情可说比惊涛骇浪拍过都不为过。
但他们各自的心情又有些细微的区别。
如清音公子,鸣琴公子自认姿貌俊美,才艺出众,加之平日里被众少年追捧,虽然不曾得到贤王的宠爱,依然自认有凌架众人之上的资本。
现在即突然出了个处处不如自己的程雪宜,占了贤王身则的位置不说,还被贤王亲口送了个听澜阁主人的位置。
这计响雷无异于两个大巴掌,当着众人的面上打到了他们的脸。
两人只觉无地自容,心中忿然之意几欲冲破胸腔。
他们身后的有被迫入府,没什么野心的,瞧着两人僵直的背影心里有些同情。
也有平日里瞧他们不惯,又自知争宠无望,没那多野心与企图的眼见两人被贤王当着众人的面甩了巴掌,心里只觉快意。
更有那些自认自身条件比清音公子,鸣琴公子不差,只是机遇差了点的,眼见着清音公子与鸣琴公子败在一个处处都平凡不出色的少年手里,心里高兴之余,忍不住的生出点奢望。
程雪宜坐在自家公子的身边,顶着众人的注目,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中,便忍不住去看自家公子的反应。
商景昀的眼光比自家小厮还上独,只一扫便将下面众人的心思鬼胎尽收眼底。
“还有一事”他抬手招过德喜。
德喜连忙从商景昀的身后侧走到了他眼前,恭2恭敬敬的深施一礼‘王爷有何咐咐?’
商景昀抬眼扫过众人,最后才同他道“今儿起,府里的人除了景公子,余下只称名便可。”
程雪宜猛的抬头。
清音公子,鸣琴公子与身后的众人皆哗然。
入府多年,众人早就从心怀痴念到心如止水。他们早就认清了现实。
贤王身边的位置与听澜阁于他们而言可望而不可及,他们生的再美也不过是被硬塞入贤王府的摆设。
他们与府里的小厮,家丁的最本质的区别就体现在称呼上。
他们是公子,而非别的什么小林子,三柱。
所以他们活的心安理得,活得意气洋洋。
刚刚贤王却说“今儿起,府里的人除了景公子,余下只称名便可。”这不是要把他们赖以存活在府里的身份都要剥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