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不是说明杀人凶手是一个有医学知识的人?”有个警察在一旁插嘴问道。
李进直接接话说:“这也不一定,沈墨既然说了蒙对了,碰巧了,那可能这支笔插在死者的气管里并不是存心之举。也许……凶手只是想杀人而已,以为将一只笔扎进人的颈部,那人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却碰巧扎错了位置,没有令被害人马上死去。”
沈墨将那一截笔管放在盘子里,然后说:“我觉得,这笔之所以断了,应该是死者自己造成的。他逃脱之后想拔下脖子上的笔,却在慌乱之中弄断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正因为这一系列原因,才使他失去了方向开进了逆行道路里。”
“那为什么不减速求救?”老陈不理解。如果遇到了危险,一个劲儿的跑也没什么意义啊,更何况他还身负重伤。理应停下车求救才对。
可李进却说:“人的求生本能,没有那么多本应该。他也许是在最后的紧急关头逃脱了凶手的,那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直到他感觉完全摆脱了凶手,进入了安全地带才能停下来。在这过程中,他的伤势影响了意识,几度意识模糊之后,油门都能当刹车踩了。你还能指望他做出什么清醒理智的选择?”
老陈无言以对,这事换做是谁,可能都不见得做的多么好。之所以旁观者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因为没人能知道这个司机到底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的嘴被缝上了,颈部被扎入异物,或者还有一些其他还未检验出的伤。确实如李进所说,很难指望一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理智和冷静了。
沈墨伸出双手,轻轻按了按死者的胸口位置,继续很专业的说:“由于强烈的撞击而导致的紧急制动,未带安全带的他,身体前倾,座位随着惯性前移,车头因碰撞变形,而发动机和方向盘后移,将死者完全挤在了方向盘和座位之间。胸部表皮弧形剥落,与方向盘形状一致。胸骨横断骨折,胸廓变形,心,肺,主动脉挫伤破裂。”
听一位法医十分冷静的讲述死者的情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仅仅是要面对心理上的承受压力,还要控制住自己情不自禁的胡思乱想。
每年在公路上因为车祸死亡的人数高于十万人,而只要是正常生活的人,每天又都必须要出行。即便不是司机,也会是乘客或行人,而只要是在路面上,危险的几率就哪个也不低。
老陈一直尽可能的不去看死者的惨状,这会儿背对着解剖台,背着手着急的说:“沈教授啊,这个肇事司机死的确实惨,可那些因他而死的路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旁边那间屋子还有两个开了花刀的,你一会儿是不是也抽空一起看看?”
“陈老,这又不是枪击案,爆炸案,死者还能开了花吗……”一个小警察在一旁纠正着老陈。
沈墨接话说:“这倒是没什么,很容易的。且不说碾压伤,就连保险杠伤都能致使伤者呈剥皮状皮肉分离。这场事故那么大,伤亡情况可想而知。”
说着,沈墨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法医问道:“对了,请问,我在车祸现场还看见了一个肺,捡回来了么?”
沈墨淡定的状态,就好像他说的是今天丢了的一根葱一样。
旁边的人听着可都很不舒服。那个法医也挺专业,连连点头说着:“捡回来了,捡回来了,是行人死者的。被撞的已经不成样子了,肺叶从颈部创口挤出去的,甩了好远呢……那附近地面上能捡回来的人体组织我们已经尽可能都捡干净并且物归原主了。”
“哦,那就好。这具尸体就由你们做细致解剖吧。挤压伤和锐器伤的区别你们都很清楚,现在咱们也算是态度一致,都怀疑这个人在出事之前就已经出事了。所以,好好检查下车祸以外的致命伤吧。”沈墨交代着工作内容,那几个法医也开始准备动手干活儿了。
看到沈墨准备往外走,李进就问:“这个关键人物,你不亲自来?”李进觉得,这么重要的任务,当然要沈墨做才放心。虽然说这个案子不是他们的,可既然打算帮忙了,当然就得查彻底才行。说句不太好听的,从刚刚很多情况可以看出来,这些法医们肯定是没有沈墨那么厉害。已经都动手了,为什么不干脆做到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