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与信儿交好,于酒桌上探得如此机密,得大当家看重,心中得意非凡,于是猛一点头:“是的,大当家,信儿确是这么说的。他说,当日林老头对着女儿细说往事,特意强调了只有林家的还有他义兄的鲜血能克制蛇群。”
“此事当不当得真还得另说,不过,这林家人暂时却杀不得。”
“大当家说得是,小的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这林家皆不足为惧。不过这男热恐怕比女人费事些。小的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把林家老汉跟那儿子先处理了,留着那林家女儿跟那三个幼女岂不是好摆布得多?”
“哈哈哈,此计甚合我的心意。”当下计较已定。
“林老哥,我们是生意人,咱两谈笔买卖如何?”
屋内,一家人正为包氏伤心欲绝,林冠英身为一家之主,却没个主意。想到外面群狼环伺,屋内不是憨憨莽汉,便是弱质女流,心里纵有万般后悔这些年不该贪图天伦之乐,只顾自己偏暗深山,没有追随义兄而去,此时也是无济于事。听到外面问话,勉强应道:“你已杀我老妻,还待如何?”
“哈哈,林老哥,你家女流,何止林大嫂一人?”
林冠英暴怒:“你还想怎么样?我老汉跟你拼了!”
大当家一声奸笑:“我不想怎么样。只是为老哥你想出一条万全之策。这样,你跟你儿子出来受降,我便饶了你女儿和三个孙女,如何?”
秀姑一听此话,大急:“爹,不能信。他们已经杀了我娘,绝不会放了我们母女。爹不要上当!”
林冠英何尝不知道其中道理。可是,当此情形,便有一分希望保住女儿和三个孙女,他也得尽力一试。当下心中计较已定,便脸朝屋内,大喝一声:“熙儿,扶着你娘,还有两个妹妹,跪下!”
熙儿已经八岁,模样出挑不说,机灵伶俐还远在秀姑之上。林冠英这八年来闲来无事,几乎把自己所知所学全数教给了这大孙女,是以熙儿跟爷爷最亲,也最了解爷爷心意。当下便拉着两个妹妹跪宰了爷爷面前,秀姑也依言跪下。
“你们是我林家子孙,当听我林家家训:藏宝图乃是身外之物,弃之亦不可惜。但自今日起,谁要取我们林家鲜血投喂毒物,必先保证全家平安,否则林家子孙宁死不从。记住了吗?”
秀姑和熙儿均听明白了话中含义,答道:“女儿、孙女记住了。”媚儿和果儿还小,不甚明白,也跟着妈妈和姐姐磕下头去。
后事完毕,对着跪在面前的一女三孙,林冠英也不禁老泪纵横。勇儿知道今日之事没有挽回余地,他当听从岳父安排,以身赴死,保妻女平安。只是他与秀姑实在情深难舍,当下也不禁放声大哭。
屋外听得这林家遗训,都有些不耐烦。大当家阴恻恻地说了句:“林老哥,该上路了。”
闻听此言,屋内又是一阵哭声。林冠英带着勇儿出了屋门,身后跟着秀姑和三个女孩。大当家的略一示意,上来几个小的,拖着秀姑和三个幼女而去。秀姑自是不忍离开老父和丈夫,媚儿和果儿也被吓得哇哇大哭。唯有林熙,可怜八岁的孩子,上面要照顾已经要昏厥的母亲,下面扶着两个妹妹,虽眼泪横流,眼神却是坚定。
“熙儿,你要记住今日这一幕,将来必要为爷爷和父亲报仇。”这是秀姑昏厥前最后一句话,林熙点了点头。
那是林熙最后一次看见爷爷和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