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被抓走之时,身无分文,回来时却有银两带着全家逃难。你不觉得奇怪么?”
秀姑不敢点头,可也不好摇头:“爹……”
“爹明白,你是个好孩子,勇儿也是个好孩子。爹不该瞒着你们,你娘病了,要请大夫。你这身子,很快就要临盆,我们的确不能再多走了,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秀姑低头,不做声。
“爹只有你一个女儿,这事也不该瞒着你。”林冠英细声细语,将自己被抓以后,遇上了义兄苏子明,又救了孙老汉,被带入铁牢,闯过箭雨,跌入蛇窟,意外获得财宝的经过,略略告诉了女儿。秀姑听着,不可置信,连一直闭目养神的包氏也不由睁开了眼睛。
林冠英说完,像是挪去了胸中大石,舒畅了许多。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匣子,递给了秀姑,示意秀姑打开。
“爹,这就是孙爷爷给您的临别赠礼?”
林冠英点点头。秀姑小心地打开盖子,一眼瞥见内中物件,吓得手都颤抖起来。林冠英示意女儿别怕:“不是真人手指,是假的。”秀姑问:“爹,这孙爷爷好生奇怪,平白无故爱送你一根假手指做什么?”
“你掰开指甲盖看看。”
秀姑依言,却见内里一团布条,取出来一看,像是一张地图。秀姑马上明白了过来:“爹,孙爷爷把蛇窟附近的地图给了您?”林冠英点点头。秀姑脑筋飞快地旋转:“地图在您这里,那苏伯伯拿到的肯定是地库钥匙。”林冠英欣慰于女儿的聪慧,又点点头。
“秀儿,爹今天就把这个匣子给了你。你要好生护着它。咱们林家世代清白,绝不至于贪恋这不义之财,可不能让歹人拿了去,搅了孙爷爷清净。”秀姑点了点头,“爹放心,女儿理会得。”
处理完这一大事,林冠英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他对秀姑说:“我们就近找个村子住下来吧,等你娘病好、你生完孩子,咱们再走。”
秀姑点点头。父女二人只顾说话,都没把马车不远处的信儿放在心上。
勇儿长着一张实诚的脸,出门打交道容易,很快便经人指点,寻到一处废弃房屋,一家人连夜搬了进去。信儿帮着收拾家里。第二天一到早,勇儿又去给岳母请大夫,给秀姑找稳婆,不多时,也都请到了。
没出三天,秀姑便生下了个白白胖胖的女儿,林冠英给孙女取名林熙,一家人喜不自胜。
林冠英看着刚出生的孙女,再一看破屋外白雪翻飞,积雪深没膝盖,便决定全家都不走了,在这里过了冬天再说,勇儿对岳父言听计从,一听岳父说不走了,自己妻女不用再受舟车颠簸之苦,简直乐开了花,站在门墩旁傻笑。信儿一向听勇儿哥的,也很乐意留下来。
自此林家老小六口人便在这北方小村中留了下来。林冠英带着勇儿、信儿修葺房屋,包氏病好了便帮着料理家务。等家里收拾好了,男人们便都跟着林冠英出去开荒种地,勇儿还带着信儿出去给人收庄稼、打短工,秀姑出去接些刺绣纺织的伙计,一家人过着财不外露的低调生活,倒也其乐融融。
三年之后,勇儿和秀姑又添了一对双胞胎女儿。林冠英再得两位女孙,开心不已。他看双胞胎一个看着娇媚,便取名林媚儿;一个显着坚毅,取名为林果儿。家中不缺钱财,包氏和秀姑勤俭,勇儿和信儿有的是力气,外面乱局纷纷,一家人躲在这深山小村里,日子却过得和乐自在。林冠英自此放下了寻找、追随义兄的念头,每日含饴弄孙,教导林熙读书识字,陪着媚儿、果儿嬉戏玩耍,五年的日子很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