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暮稍一垂眸,心中的悲戚更甚。
当主刑大汉将四周的柴火点燃,浓烟渐渐迷了夏暮的双眼,她看不见她的子民,终于落下泪来。
这时,四周突然狂风大作,将着火的干柴吹下台下,人们尖叫着四下跑开,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待烟散尽后,众人发现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红衣墨发的男子,他的五官俊美无双,但眼神里却含着蚀骨的冰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众人,如同一个睥睨众生的王。
夏暮轻咳了两声,看着她一直魂牵梦萦的背影许久,终于喊道:“国师大人……”
“国师”听到她的声音,缓缓转过身,伸手抚上她的脸,眼神和语言都没有任何温度:“你瘦了。”
“他们待你,不好么?”“国师”微微侧身,眼中杀意尽显。
王城卫兵试图上前阻挠,却被他一掌掀翻在地,任何人都不敢贸然上前。
“这里……咳咳……没有人待我不好,他们只是……只是……”夏暮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只是什么?”“国师”的眼神继续落在她脸上。
“他们只是不喜欢我……”夏暮垂眸,“我生来不祥,他们这样也是正常的。”
她不想让他知道真相,也不愿他为她冒险。
“没有人会不喜欢你,”“国师”冷声道,“我带你走。”
“你要是带我走,奇翎王很快就会带兵去抓我阿爹阿娘。”
“我可以帮你,杀掉这些人。”
夏暮痛苦地摇摇头:“没有用的,就算你把他们全杀了,这世上,也不会再有珈蓝国。”
更重要的是,奇翎王在她的苦苦哀求之下,终于答应留下那些珈蓝俘虏的性命,若她逃走,她的丈夫必定会迁怒于他们。
“国师”面对她的拒绝,歪了歪头,很不理解:“你告诉我,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能帮你办到。”
夏暮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直直地盯着他:“国师大人不是凡人吧?”
“从我七岁开始,你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教我读书识字,为国家主持祭祀。为什么呢?”
“国师”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眼:“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夏暮突然笑了:“既然没有为什么,那你就走吧,我的生死,从此与你无关。”
“国师”依旧不为所动,他轻轻一挥衣袖,夏暮无力地倒了下来,被他稳稳地抱在怀里。
一股冷冽的香气立刻盈满她的鼻间,就像小时候一样,她总爱赖在他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喊着“国师大人”。
就这么开开心心地过了八年,出嫁前一天晚上,她还在缠着他讲故事。
末了,她突然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缓缓吐出一句:
“国师大人,你可曾……喜欢过我?”
他还未回答,她便兀自羞红了脸,在房间里跳起舞来:“我同你开玩笑的!明日我便要出嫁了,我的阿郎,必定是个顶好的男儿!”
那一晚,她笑得很开心。
夏暮多想就这么像小时候一样赖在他的怀里,可是如今的情势不容许她这么做。
她无情地将他推开,眼中含着必死的决心:“你走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