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跟你去。”蕊寒说着,跟着他往内殿走去。
内殿里药气氤氲,一众太医聚集在一起,焦急地讨论着什么。见到太子,他们忙作揖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诸位太医不必多礼。”荻原手搀起为首的一个老太医,语气关切地问道:“父皇的病情如何?”
“现下已经得到控制,太子不必多虑。”老太医说一句话胡子颤一下,然而言语却是敦厚的,一种长者的关怀从他身上蔓延出来。
荻原来到皇帝的床榻前,俯下身子,关切地问“父皇,你感觉如何?”
皇帝的脸色有些萎黄,原本强壮的身体渐渐瘦得皮包骨头,他仿佛一棵逐渐枯萎的植物,失掉了生命的养分,
听到儿子的谈话,他抬了抬困重的眼皮:“为父越发觉得精力不如从前,只怕大限将至……”
“父皇这是在说什么话,父皇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痊愈的。”荻原安慰道。
皇帝知道她只是在安慰自己,却仍是欣慰地笑了笑。
“父皇,你看看今日是谁来了?”荻原见皇帝露出笑容,连忙道。
蕊寒到他近前来,施施然行了一礼:“民女见过陛下。”
“哦?”皇帝有些惊讶,但依然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免礼,你能来看朕,让朕很是惊讶。”
“父皇,蕊寒听闻父皇龙体不适,有心来向父皇请安,儿臣便把她带来了。”荻原微笑着说道,伸手去拉她的手,蕊寒挣脱了一下没有挣开,只好任由他拉着。
“哦?那倒是难得你有这份心。”皇帝看着蕊寒,温和地答道,待视线移到他们互相牵着的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平了,而后他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莫不是我这不孝的儿子惹你生气了?”
蕊寒红着脸回答:“不,太子殿下对我很好。”
“父皇,她是在为丞相的病担心。”荻原连忙说道,“丞相昨日突感风寒,今日还不见好,蕊寒担心罢了。”
“是这样?”皇帝无意地问了一句,又摆摆手说道,“让刘太医去给秦相看一下吧,刘太医在太医院待过多年,医术还是经得起考验。”
刘太医听到这话,连忙出来向荻原行礼,说道:“老臣领命。”
“如此,儿臣便替秦相谢过父皇了。”荻原弯腰行礼,冲蕊寒眨了眨眼,意思是:水到渠成,我厉害吧?
蕊寒不发一言地别过脸。
成功拐来了一个太医后,荻原却并不急着带刘太医去秦家,反而把他带回了太子府。
“刘太医,带我收拾一番,带些补品,再随你一同看望秦相。”荻原笑着说道,命令下人给刘太医斟上了茶。
刘太医恭恭敬敬地答着“不敢不敢”,心里却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是想跟秦相家的小姐多待一会儿吗?
他喝了连喝了几杯茶,感觉太子这去得也太久了。想起身一探究竟,他还未站起来,只听到侍立在一旁的侍女惊呼道:“刘太医,您怎么了?”
说着这个侍女一脚踹在刘太医的腿窝处,刘太医一个不稳便脸朝地趴在了地上,那个侍女却依旧惊呼道:“刘太医,您没事吧?”
她说着便要伸手去扶他,在接触到他肩膀的那一刻,她一掌拍在他的了脑后,刘太医当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刘太医,您是不是病了?”那手脚利落的侍女忙招呼几个家丁,“快,扶刘太医进去休息!”
几个体格剽悍的家丁冲进来,把昏迷不醒的刘太医架了出去,留下拿着药箱的小药童在原地瑟瑟发抖。
太子此时却换好衣服出来了,小药童一见到他,马上泣涕涟涟地指着那个侍女说道:“她……她……”
“她怎么了?”荻原一脸茫然地问道。
“殿下,刘太医久坐后身体不适,不小心摔了一跤,奴婢已经让人服侍他休息了。”侍女抢先一步回答。
摔了一跤?明明是被你打的!小药童在心里这般呼号。
“哦,那可怎么办?还要给秦相看病呢?这可是皇命呢……”荻原有些苦恼地挠挠头。
“你……你们……”小药童说不出话来——这一出分明是串通好了的!
“违抗皇命可是要杀头的……”荻原貌似有些可惜地说道。
“刘太医忠君爱国,必定死而后已。”那个侍女接道,“死”字语气尤其重。
小药童不淡定了,一下子跪在地上痛苦连天:“殿下饶命!救救我师父!救救我师父!”
“罢了,本太子宅心仁厚,我府中也有江湖名医,医术不比刘太医差,就让他乔装成刘太医给秦相诊治吧。”荻原看着这个小药童,一副“你应该感谢我”的模样。
“谢殿下!谢殿下!”对方的头磕得砰砰直响。
荻原低声“嗯”了一声,对某处说道:“那么今日,你便代替刘太医去给秦相诊治。”
那人缓缓走出,穿着一身太医服,他眼窝凹陷,颧骨高耸,显然经过一番苦楚,但是整个人却很有精神。
“是,殿下。”他应了一声,回过头还对小药童笑了笑。
小药童一见他,脸色瞬间雪白:“方……方院判?你、你不是,在大牢里吗?”
“方某命不该绝,殿下给了方某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方明朗淡淡地说道。
“这……这……”小药童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我问你,今日给秦相诊病的是谁?”荻原看着惊慌失措的小药童,开口问道。
“方……”小药童下意识地说道。
“嗯?”荻原的语气上扬,眸中寒光一闪,透露着杀气。
“哦不不不!是刘太医!是我师父!是我师父!”他连忙改了口,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