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有这样一层原因,皇帝才轻易放过了秦泽远。
同事儿女的秦泽远夫妇一病不起,只是秦泽远靠意志撑了下来,而他的妻子却撒手人寰。
可以说,现在整个秦家,秦泽远所出的,仅有蕊寒一人。
真正的家道中落,门衰祚薄。
坐在回府的软轿上,她早换回了女装,但是还是忍不住连连从纱窗外和丹朱说话。
“小姐,你可再不能偷偷跑出去了,不然老爷那里属下真的很难交代。”丹朱殷殷说道。
蕊寒要求她出去的时候要叫她“主子”,在丞相府才叫她“小姐”。她对这样的身份称呼极其重视,丹朱觉得,她更喜欢在外面叫她“主子”的随性自由。
“这次我爹对你有什么惩罚?”蕊寒问道。
“老爷命我面壁一个月。”丹朱回答,“这次去青楼小姐确实是做得有些逾距,上次小姐在夜市被绑架就已经够让我心惊胆战的了。”
“那次?”蕊寒想起来那个绑架自己的人,“我觉得绑架我的人并没有恶意,我不是就少了一撮头发吗?我还当他是个剃头师傅……”蕊寒说着自己都忍俊不禁。
丹朱的脸色越发不好看。笑?居然还在笑!可见自己的安危完全没放在心上!
而且凭她对自家小姐性格的了解,她现在肯定在谋划下一次“出逃计划”要到哪个地方去。
沉烟阁里,青年男子与少年相对而坐。
荻原开口说道:“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动身去绮香楼如何?”
“好,既如此,我便看看你的‘小金库’。”阿墨拂了拂衣袖,淡淡说道。
“先生何日回归太学?”荻原问道,“只有墨先生所教之学为经世之学,我跟着先生才能真正学有所得。”
“众生之道,皆为经世之学。”阿墨闲闲说道,“太子悟性超群本就难得,若能识得众生疾苦,便是天下百姓之福。”
“先生,”听着他长辈般的语气,荻原皱眉苦笑,“你一回来就这样诲人不倦吗?”
“哈……”阿墨低笑一声,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了,“我只是还当太子殿下如当年孩童的光景,却不料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以先生的修为,至少还有三百年的光阴,”荻原知道他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不解,“不过三年时间,先生便觉得时光荏苒吗?”
“正因为生命长过凡人,才能见过这许多事情。只是有时变化太快,非人力所能抗衡,”阿墨说道,语气竟有些伤感,“便会觉得自己活得和普通人一样。”
“先生,我不懂。”荻原说道。
“你要是懂,”阿墨笑道,“我可就头疼了。”
两人并辔行在宽阔的中心街道上,看着那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荻原说道:“是秦相啊。”
纵然在马上离得比较远,秦泽远却掀开了轿帘,对着荻原微微颔首。
秦泽远是长者,双方都是便装出行,不便行君臣之礼。
阿墨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甘,即便秦泽远的的表情如沐春风般和蔼。
阿墨不以为意,回报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真如仙人临世,光华自生。
蕊寒从轿子里探出头来:“怎么不走了?”一抬头却看到了这个不染烟尘的笑容,霎时间失了心神。
“国师大人?”丹朱惊讶地喃喃自语,“那他旁边的是……太子!”
蕊寒已经听不到丹朱的话,她久久地注视着那个风华绝然的男子,几乎连呼吸也忘记。
听说北国国师灵力高深,早已超脱轮回生死,是北国最接近神的人……
听说北国国师以一己之力荡平北国四维敌寇,开创了将近百年的太平盛世……
在遥远的小渔村,她也听过无数关于他的传说,却不想这个国家的不世功臣,却是一个年青人的模样!
秦泽远和太子打过招呼后,看到了骑马在他身侧的阿墨。
然后,这个老人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三年前,他与他相争,他折损膝下一双儿女,如今,他再得一女,这一局,且看谁胜谁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