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跪坐在佛像前,闻言放下手上佛珠,步履轻缓走出来。
听香上前呈上书画,宁妃拿过书册,是倾颜誊抄的佛法心经,字迹工整仙露明珠,可见笔者品行高洁。
宁妃无甚表情,小心将书册置于一旁打开画轴,一幅草原驰骋图跃然纸上。
画上入目是一片苍茫的草原,碧蓝的天际鹰击长空,少女打马飞驰,鲜衣怒马,翻飞的衣袂好似要从画里飞出来一样。听香惊呼赞叹,好精妙的画!
宁妃眼底暗潮汹涌,执画的手指尖泛起一圈浅浅的白,突然松手叮嘱听香将画好生收藏,转身回了佛堂。
去芷薇宫请安如倾颜预料那般不可能全身而退,日前二人又有过节,芷昭仪同段贵妃如出一辙,明嘲暗讽一阵才收下倾颜奉上的胭脂——还是托流云自宫外特地带进来的名贵香料。
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来往于各宫妃嫔之间,跋扈的、骄横的、端庄的、隐忍的……
倾颜感慨都说后宫女人是非多,难怪前世那么多宫斗戏。
她以前总是刻意避免想起前尘往事,近来却是越来越不避讳回忆起前世种种了——也许是因为一直在默记前世所学,必不可免要想起些其他的事情。
在芷薇宫受了些刁难,回参政殿稍作歇息才出发往椒兰殿去。
椒兰殿岑淑仪与倾颜同属正三品,请安自然谈不上,且倾颜有协理后宫之权,地位隐隐又高于岑淑仪,便没有带见面礼。
按说是不必拜会的,不过岑淑仪是二皇子生母,地位与寻常正三品妃子不同。
刚走到椒兰殿外就听到里面有号哭声,外面伺候的太监见倾颜来了赶紧引路。
进了椒兰殿正殿,一屋子人正围着二皇子忙得团团转,听外面通报才知有人来,一屋子人又慌忙跪地行礼。
岑淑仪抱着二皇子起身行了个颔首礼,倾颜上前询问:
“可是二皇子不妥?”
岑淑仪抱着二皇子满面心疼,焦急道:
“回娘娘,方才旸儿在园子里玩闹不慎磕了头……”
捂着二皇子额头的手隐隐渗出猩红,自责道:“都怪臣妾照管不周……”
说着目光一直往殿外看,想必是在等太医。
二皇子小脸疼的煞白,血流了一脸,泪珠滚滚和血混在一处,很是触目惊心。
倾颜见状上前一步,道:
“我颇懂医术,淑仪若信得过可否让我看看二皇子伤势?”
岑淑仪六神无主,闻言赶紧将怀中孩儿交到倾颜手上,凄然哀求:
“求娘娘救旸儿一命。”
二皇子不住抽咽,口口声声唤着“母妃”,岑淑仪心疼得直落泪。
倾颜将二皇子放到榻上,揭开捂着伤处的棉布,伤口还在流血,岑淑仪在一旁看着险些昏倒,一旁浣莲慌忙扶住。
倾颜纤指收放,泛着寒光的银针跃然指上,快手扎下几处穴位止住血,又轻轻揉按额际缓解疼痛,柔声安抚二皇子:
“旸儿不痛哦,旸儿是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不可以哭哦……”
声音轻缓柔和,手上动作不停,果然二皇子渐渐止了哭声,只剩微微抽咽。
岑淑仪喜极而泣,上前柔声哄着:
“旸儿不痛,母妃在这里。”边学着倾颜的手法轻轻揉按。
倾颜腾手把脉,好在没有内伤,只是磕破皮,头上血脉密集血流得多不奇怪。
执笔写下止血消炎的药方交予浣莲,浣莲领命转身就往外奔,哪知回身一声惊呼:
“陛下!”
塌边众人这才发觉陛下不知何时来了椒兰殿,底下太监也没通报一声。
众人慌忙起身伏地行礼:“陛下万岁!”
姬靖煜挥手道一句“平身”步到矮榻前,太医跟在身后也不知何时来的。
姬靖煜问倾颜:“二皇子如何?”
倾颜躬身回禀:“启禀陛下,只是皮外伤,止了血便无大碍。”
太医上前请脉,复浏览一遍倾颜写的药方,奏禀:“奉仪娘娘所言不错,药方也无差池。”
众人这才放下心,浣莲赶紧去太医院抓药。
岑淑仪见皇帝沉着脸赶忙跪地请罪:“臣妾照顾不力,请陛下降罪。”
椒兰殿众人跟着跪在岑淑仪身后。
姬靖煜扶起岑淑仪,宽慰道:
“爱妃请起,皇儿逢凶化吉,日后定是福泽绵延。”
岑淑仪搭着皇帝手起身,娇容凄然哀婉我见犹怜,姬靖煜抬手拂去岑淑仪眼泪。
岑淑仪俏脸微红,皇帝一向冷静自持何时在众人面前与她这般亲密,心里欢喜不已,请恩道:
“陛下,皇儿安然无恙多亏了奉仪,陛下好好嘉奖才是。”
倾颜谦逊道:“娘娘过誉,倾颜只是班门弄斧罢了,愧不敢当。”
姬靖煜淡淡看她,须臾才道:“皇儿无恙奉仪功不可没,朕自会论功行赏。”
倾颜只好谢恩。
姬靖煜在椒兰殿停留了一刻钟的功夫起驾回御书房,倾颜侍驾,跟着一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