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靖煜看着众人跪了一地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控制住情绪发泄出来,罪魁祸首跪在他的眼皮底下,心里更是堵得慌。
呵,这会儿倒是真的“惶恐”,他姬靖煜自幼受人尊崇,登基为帝数载何曾这般失态!
皇帝一进门没说两句话就大发雷霆,芷昭仪也被吓住了,小心翼翼抚上姬靖煜的手,劝慰道:
“陛下息怒,易奉仪医治长公主不利罪该万死,陛下大可以惩治她以儆效尤,万不要伤了龙体。”
姬靖煜火气正盛这会儿没心情应付芷昭仪,散心散得火气更旺,寒着脸盯着倾颜半晌不做声。
底下奴才吓得两股战战冷汗涔涔,皇帝突然起身向外走去,行至倾颜身旁,冷冷开口:
“跟朕回御书房。”
大步流星出了芷薇宫。
倾颜莫名其妙,福泉看倾颜还跪着,赶紧上前提醒:
“娘娘,陛下动了真怒,您小心伺候。”
倾颜对芷昭仪道一句“告退”转身离开,福泉与一众奴才战战兢兢跟在身后。
姬靖煜一脚踏进御书房咆哮道:“都给朕滚得远远的!”
吓得门外奴才屁滚尿流地远远滚到御书房范围之外,生怕陛下看他们不顺眼一怒之下将他们全拖出去砍了。
又听御书房里传出更大声的“易倾颜给朕进来!”朝倾颜送去个“娘娘您自求多福”的眼神,滚远了。
倾颜不清楚姬靖煜怒从何来,长公主的眼疾非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皇帝一早就明白,为何会发这么大火?
满腹疑惑进了御书房,垂首站在一旁等皇帝发话。
姬靖煜看倾颜还是这副“恭敬乖顺”的姿态,火气又窜上来却无处发泄,忍了半天终于出声道:
“易倾颜你可知罪?”
倾颜见皇帝这怒火烧天的样子,赶紧伏地认罪:“倾颜知罪。”
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罪在何处。
哪知道姬靖煜更为恼怒,气急了指着倾颜道:
“好,你倒是给朕说说,你有何罪?”
“芷昭仪说倾颜医治长公主不利。”
看看这认罪得态度,这才是易倾颜原本的性子罢!
问她有何罪,她不说自己有何罪,偏偏说别人说她有何罪,这是心里觉得自己没罪吗?
是,她确实罪不在此所以没罪,可她偏偏该死的就是没罪!
他连明目张胆说“易倾颜你心里藐视朕、藐视皇权”都不能!
姬靖煜觉得自己已经气得语无伦次了,可是偏偏他自己气得要死还不能说出来!
他一次又一次在她面前失态,他的茫然无措、他的怒火中烧都被她看到了!
他自幼被立为太子学**王之道,喜怒不形于色却一次次在她面前破功……
他该死的什么都不能做!
倾颜低着头就看着皇帝的龙靴在视线范围内走来走去大感莫名其妙,皇帝说她有罪她就认罪,问她有什么罪她赶紧给自己编一个罪名,都这样了皇帝还气什么?
就在姬靖煜气得团团转倾颜腹诽的空档,福泉已经找人四处搬救兵去了。
等姬靖煜稍稍平复心绪时,欣兰已经搀着长公主候在御书房殿外等消息——御书房乃军政要地,非经传召不得入内。
殿外人急得团团转,奉仪的脾性可千万别惹恼了皇帝。
从进了御书房倾颜就一直在跪着,从芷薇宫到御书房,她已经跪了许久了。
进宫这么长时间她还是无法承受长时间的跪拜,她本旧疾未愈,膝盖这会儿已经麻木没有知觉,可是还要硬撑着。
倾颜想不管是谁都好,快来人打破这僵局,她快坚持不住了。
姬靖煜已经慢慢冷静下来,老早就发现倾颜的窘境,可他偏不叫她起来,就当是杀杀她的锐气,让他一国之君颜面尽失,多跪一会儿算得了什么!
两人还在较劲,却听福泉在门外小心翼翼地禀奏:“启禀陛下,翊王与户部尚书岑大人在殿外候旨。”
姬靖煜闻言蹙眉,这二人怎会一起?
火气未消道:“传!”
福泉听陛下口气还是怒火中烧,擦擦汗,领旨退下。
姬靖煜侧目看倾颜身子摇摇欲坠火气下去大半,稍稍缓了口气道:“起来吧。”
“谢陛下。”
倾颜咬咬牙,双腿已经麻木动不了,单手撑地慢慢站起来,哪知一个不稳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后身着地并没有发生,倾颜回过神发觉她正倚着一处,抬头望去,正是刚进御书房的翊王。
翊王双手搀着她胳膊,二人以一种暧昧又古怪的姿势站在一起,随后进来的户部尚书岑鸣见状清咳一声,俩人这才匆忙分开。
“多谢王爷。”
倾颜颔首行礼,将方才心中那抹一闪而逝的感觉挥去。
翊王几不可察地点点头,淡淡撇开目光。
几人给皇帝请安行礼,姬靖煜赐了座,缓缓道出进宫求见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