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颜原路返回直接回了客房,让碧竹不用管她,嘱咐弟弟练武将他支开就把自己关进房间。
她生性敏感,对身边人的气息总是过于在意,此刻她深觉身处一团迷雾之中,而这团迷雾是拂羽带给她的!
初相识,彼此引为知音;再相处,他清贵俊逸的气度吸引着她。
这一路走来,虽得他悉心呵护,但她只觉得读不懂他!
时而随性不羁,时而温文尔雅,现下更是狂妄霸道,到底怎样的品性才是真正的拂羽?
她引为知音的又是怎样的人?
活了两辈子,她年纪加起来快四十岁了,就没见过这么叫人捉摸不透的人!
倾颜脑袋一片混乱,拂羽公子身上有太多秘密了——
富甲天下的望江楼,一统天下的归宁剑,到处都是秘密的宅邸,身怀武艺的家丁,连猖狂如丞相的义子见了他都要逃跑……
他是谁?
行踪不定的拂羽公子?
纯粹的的富少爷?
她不知道,她甚至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倾颜很矛盾,她一直相信他的,可是到睦州这一路她开始慢慢怀疑他……
怀疑他的身份,怀疑他接近她的动机,他们相互引为知己,现在她不相信他了,她厌弃这样的自己!
可是知己不是应该彼此坦诚的么?
呵呵,她自己不也有事相瞒么?
有什么资格责怪他?
倾颜坐到琴前,素手挑拨,希望借由抚琴平复自己心绪,可是根本静不下心,越弹越乱,越弹越急,直至最后琴弦生生拨断!
碧竹在门外焦急地直转转,又不敢贸然进去,小姐从来没这样,她很担心!
头顶一片阴影压过,碧竹转身,拂羽公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挥退碧竹,拂羽站在门外,等琴音消散,轻轻叩门:
“颜儿,我能进来么?”
倾颜不做声,她还没想好怎样面对他。
门外可不等她回答,擅自开门而入。
倾颜背过身,她现在糟糕透了,面色一定不好,她不想叫他看到。
“颜儿,”拂羽轻轻唤她,怕惊扰了她。
倾颜不答,垂首盯着鞋面沉默,拂羽长叹,小心解释:
“方才那无赖不是丞相的义子,是冒充的。”
倾颜还是不理,即便不是,那又如何?
拂羽公子见她还是没反应不再言语。
他这一路做得足够明显,以倾颜敏感的心智要是没有怀疑才是奇怪。
拂羽放下手中折扇朝她走过去,行至身后停下。
倾颜静静坐在瑶琴前没有动作,可是她感觉到男子就在自己的身后,只要她转身就能看见他。
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带来一室暖意。
倾颜看着地上影子,他就站在她身后,他们影子重叠在一起,就好像她靠在他怀里一样。
她这样想着,只见身后影子张开手臂,环住她肩膀,她呆愣着不知所措!
又听那影子轻笑开口:“你看,这样你就真的靠在我怀里了。”
倾颜霎时满脸羞红,手脚僵硬呆愣着。
他如何知道她在想什么?
“颜儿,我想这样把你纳入怀里已经很久了。”
拂羽轻轻道,仿佛呢喃般:
“现在,你终于在我怀里,那我此生都不会放手了。”
立誓一样的话天魔音一般闯进她耳朵里!
倾颜终于找回心神,挣扎着想要远离这让人面红耳赤的境地。
“颜儿,你要去哪里?嗯?除了我怀里你还能去哪里?”
身后男子纹丝不动,继续低语:
“还记不记得,青桐镇客栈那一晚我说过什么?”
倾颜顿住,客栈那晚?
她怎么会忘了,那是一切怀疑的源头!
他说“不会太久,颜儿见到我的真面目时,希望‘颜儿’也不再是‘颜儿’……”
不是颜儿是什么?
她无数次试着填上这个答案,可是每一次都不如人意,现在他要告诉她吗?
她要听吗?
倾颜再次陷入矛盾。
可是身后的人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弯下身腰,靠在她耳边呢喃:
“不记得了?没关系,我可以再说一次。”
倾颜想要阻止他,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迫切地想要知道,她来不及反应,那声音恍若天外传来:
“我说,不会太久,颜儿见到我的真面目时,希望‘颜儿’也不再是‘颜儿’,而是……”
拖出长长的尾音却没有回声。
倾颜提心吊胆,以为他还要卖关子,正要问下一句是什么时,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她就这样和他面对面,毫无准备!
男子捧起她的脸,俯下身,呼吸喷洒在她面上,叫她无法逃离,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的倾儿!”
柔嫩的唇瓣瞬间被覆盖!
“只我一人的——倾儿!”
唇上柔软温柔的气息让倾颜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断!
男子舌尖撬开倾颜牙关,一路攻城略地,丝毫不给倾颜喘息的机会。
他捧着倾颜的双手,一掌握住倾颜的脑后,另一臂环住她不经一握的纤腰靠向自己怀里。
倾颜只觉得天旋地转,男子身上的气息迷药般吸进她的口鼻,而他的怀抱是她唯一能支撑的地方,当下竟然不自觉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就此沉醉。
拂羽感觉到倾颜的亲近,环着倾颜的手臂收紧。
她不排斥他!
倾颜透不过气了,嘤咛出声,拂羽这才慢慢松开她。
“倾儿,你是我的倾儿,只我一个人的倾儿!”
倾颜靠着他换气,拂羽公子轻抚着倾颜的长发,环抱着她再一次道。
他的一世英名啊,注定要毁在她手里,他算无遗策却注定这辈子要栽在这个叫“易倾颜”的女人手里。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甘之如饴!
倾颜不做声,方才的一切仿佛梦一样,两世为人的第一个吻就这样没了?
她就这样被一个男人轻薄了?
还是前一刻她还在为他的欺瞒难过的男人!
拂羽公子发觉倾颜不对劲,低头看着倾颜,柔声问:
“倾儿?你说句话,倾儿……”
倾颜被吻得脑袋成了浆糊,好半晌挣扎着面红耳赤地看他,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
这个轻薄她的登徒浪子究竟是什样的狼子野心在她身边乔装了十数日的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