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眸子看着她，浓密的睫毛似乎在颤颤发抖，他的眼睛深处压抑着的波涛汹涌的情感几欲喷薄而出。

“因为我爱你。”

白落已经不知道她今天是第几次愣神了。虽然隐隐猜测到了这种可能性，却仍然为他眼中那种浓烈而深沉的情感所心惊。

她白落也是四海八荒数一数二的美人，就算后来偏居一隅鲜少现于人前，也依旧是天庭颜值排行榜上鼎鼎有名的。然而白泽神兽福泽万方，哪一族要是得了她，必定保万年气运绵长。故而虽然她年少时追着她死缠烂打的比比皆是，大多是抱了为族群争光的心思，真正真心的实在是没有几个。久而久之白落便养成了冷淡漠然的性子，这几百万年过去，愣是没招惹一片桃花。

白落从前对于这种事情都是暴力解决，后来年岁渐长，与她平辈的也大多应了劫，这种事大概也有数万年不曾遇见了。如今初初下凡便遇着一个，竟觉出几分新鲜来。

她略略向后一退，偏头避开赫华德炙热的呼吸，过近的距离让她有些慌张：“您可真喜欢开玩笑。”

复杂的情绪从赫华德的眸子里一闪而过，没了通天识地的技能，白落只能抬眼，以自己百万年来识人之明，努力的辨认着。

压抑，不甘，失落，还有……庆幸？!

白落挑眉，这是被打击傻了？

赫华德轻轻叹气，他抬起手来，将白落的乱发别在耳边。

白落本想躲开他，却在看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时莫名心软，只呆呆的站着不动。

她看着赫华德冰凉的手指擦过她的脸颊，在她的耳廓轻轻碰触又很快的收回，仿佛情难自禁又生怕她的厌恶。他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贴近她，却又及时的抿紧嘴角，脸上闪过隐忍之色。

忽然心口就软软的塌陷了一块，白落紧绷着余下的不多的理智，快速的后退一步。

“对不起……”白落有些内疚，她又不是来凡间历劫，惹了桃花还可以陪着走过一生一世了结情缘，她只是顶着别人的壳子来完成使命，注定不能与他人有太多牵扯。

听了这话，赫华德的眼神莫名的有些躲闪，他闭了闭眼睛，转身回到旋椅边坐下。

“……不行吗？”赫华德的语气带了些哀怨，原本稳重的身姿微微软下，竟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必须要走吗？”

白落低下头，原本清清冷冷的桃花眼垂下去，平添几分绮丽。

“我不知道……对不起。”

赫华德完美温和的脸一瞬间出现些许裂痕，他努力的做了个深呼吸，方才恢复正常的神色。他的脸色几番变幻，最后归于无奈。

“算了……是我的错。”

他略带颓唐的摆摆手，修长的手指将钢笔转出漂亮的弧度。他抽过那张离职申请，两笔签上了名字。

“最后的话……陪我去吃个饭，好不好？”

白落抬眼看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犹豫到最后，也只是轻轻的应了声好。

不过一顿膳食，就此尽了尘缘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