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糙理不糙,李世民想想也对,整了整衣襟重新坐回龙榻,耐着性子再次阅读起来,时不时发出“咦”“啊”“哦”等感叹词,搞得一知半解的大臣们个个心痒难耐,抓耳挠腮,恨不得此时观看上书的就是自己。
良久,李世民带着笑意放下了快报,淡淡摇头道:“哎呀,出人意表啊,正如爱卿们所言,朕险些错怪于他,原是如此计策,尚可一试。”
见众臣伸着脖子,李世民一乐,摆手示意贵公公:“呵呵,来来来,将此书拿去供诸位爱卿传阅,朕还想听听爱卿们的意见。”
“嗻。”贵公公依口谕行事,将上报文书递了下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这才传回到李世民龙案上,李世民敲着龙案,出言询问:“诸位爱卿,可有所得?皆来说说看,这旨,朕该不该下。”
侯君集急着出列,一脸痛心疾首道:“陛下,此策万万不可行。”
“哦,侯爱卿有何见解?”
侯君集气愤道:“陛下明鉴,王邵此法一旦施行,将霍乱朝纲,天下动荡,灾民虽实是可怜,但强取豪夺富庶人家之财,等同施于其强盗行径,若朝廷下旨支持,必失民心,依老臣看来,王邵此子,上书求旨,其心本就可诛啊,望陛下三思。”
房玄龄轻咳一声。
李世民很是配合的点名道:“房爱卿可有其它见解?”
房玄龄出列启禀:“陛下,臣与侯大人之看法恰恰相反,众所周知,江南地广人稀,荒地处处,与其弃之不用,不若提前开发之,使南北齐头并进,当是好事,至于侯尚书所言之罪名,怕是经不起推敲。”
“一来,钦差王邵书以言明,这地仍是属于朝廷,只不过划拨了使用权而已,终是有个期限,迟早归还于朝,又言,于期限之内,百姓若有所获利,自有朝廷一份,此法,是借百姓之力,强我大唐根基,就长远看来,必然利大于弊。”
“嗯,爱卿所言有理,继续。”李世民点头。
“其二,臣对王邵书中一阙深有感触,‘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依微臣看来,王邵下至江南,必有切身感悟,才敢吐出此等刻骨铭心之言,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何做得此诗?贫者受苦,富者不仁,此乃陛下教化之过也,南蛮之地离长安相去甚远,若不管不顾,地方百姓怕是只畏豪绅地主,却不知陛下威仪,这……何其荒谬。”
“爱卿,接着说下去!”李世民一脸严肃,当皇帝的,最讨厌有人胆敢挑战皇权,这事儿,在李世民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房玄龄一愣,说实话,他没想好第三点,闻言不由结舌:“呃,这第三嘛……”
杜如晦收到房玄龄的求救眼神,赶忙出列道:“陛下,这第三点显而易见,百姓们并不吃亏,商人们亦是有利可图,代价仅是陛下一道圣旨,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江南重建,甚至赛过从前,从今之后,朝廷当去一大患也,所谓破而后立,当得一试,倘若广陵县侥幸获得成功,便可将此法推行至天下,届时,我大唐强盛指日可待。”
“是啊,是啊!”不少大臣附和道。
“好,说的好啊,两位爱卿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不妨一试,来人,敕令……”
……
朝会一结束,侯君集就黑着脸第一个跨出了殿门,这表现甚是无礼,就仿佛满朝文武皆不放在其眼里似的。
其身后跟着一大票攀附官员,落在后头,皆是面面相觑。
程咬金在后头咧嘴道:“瞧瞧这斯,当了兵部尚书之后越来越神气了,怕是过些日子,连俺们几个老将,也不放在眼中喽。”
尉迟敬德挤眉弄眼道:“老妖精,平日不觉,今日你这番话,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呵呵。”
“呸,俺说话向来有理,要不然……当年瓦岗寨众兄弟也不会独独举俺一人?”
“得了,老黄历了,对了,听闻令千金待字闺中,可是许了人家?”尉迟敬德凑过来道。
“去去去,俺闺女看不上你家傻小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哟,这刚出朝堂,就听见你俩开始攀亲了,谁家闺女啊?”几位大臣在后头打趣道。
这一打岔,尉迟敬德不好发作,歪着头道:“谁稀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