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你连父母也咒？”季晋源笑道，“别这样，伯父很爱你。”

“可我觉得自己已经像个孤儿，他把我赶出家门，还私自做主替我租了一年。”李星妍想起这件事还很生气，难道儿女长大，父母都会迫不急待想她们走出家门？

“你认为自己是巨婴，不需要独立吗？”

“我没有这样想。”

“孩子长大，父母老去，各自享受人生，有什么不好？”

“挺好。”李星妍偏过头看向车窗外，尽量不跟他对视。

季晋源怕她尴尬，也不再聊。两人回到住所时，已经22点40分。长廊灯光不是很明亮，带点昏黄的朦胧。

昏黄的灯光下，季晋源家门口有一个黑影靠墙而坐，那人双手交抱，将头埋在胳膊中，仿佛睡着，身边还带着几大袋子东西。

季晋源停下脚步，看着那身影，眼里突然火热。

李星妍猜出了什么，聪明地没有打扰。

那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慢慢抬起头，是季国强。他脸色憔悴地站起身，有点局促地问：“你回来了。”

季晋源站在离他二米的地方没有动，他不敢动，也不想动，因为稍微移动，眼中憋久的热泪就会滚烫落下。

李星妍礼貌地打招呼：“伯父好。”

季国强这才打量她，脸上渐露笑颜：“你好，你好。”

李星妍微笑：“我是他邻居，住他隔壁。”她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到情形不对，“我先回家了，你们慢慢聊。”

季晋源却抢先一步走到自己家门口，若无其事地打开门，然后秒关。

李星妍看着已经关闭的门，一下尴尬地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季国强装作没事人一样：“我只是帮他带点特产过来，本来想寄的，可是寄费太贵。”

“理解理解。”李星妍很窘迫。

季国强说：“东西你帮我交给他，我先走了。”

“太晚了，要不我安排您到哪住一宿。”

“没关系，乡下人，不讲究，我随便去哪都能睡。”季国强留下东西，匆匆忙忙地走了。

李星妍看着转瞬空荡荡的走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隔壁的季晋源正背靠着大门，听着门外的一举一动，他听清楚了每个字眼，每一句话，甚至已经清楚知道父亲已经走了。

走了……

父亲会抱怨自己的无情吧，会埋怨，以后应该不会再来。

季晋源想到这，突然靠着门坐下，抱住自己，眼泪无声地掉下。永远忘不了失去母亲的那些年，他年复一复地等待着父亲给他一个答案。

只要父亲说一句毒不是他下的，自己就会相信。

可父亲宁愿自己年复一年地憎恨他，连一句假话也不愿意说。

季晋源看着空荡荡的家，渐渐泪流满面。

父亲身体不好，半夜三更一个人在外面，会很孤独吧？

可自己无父无母陪伴，也很孤独，很无助，也会哭泣。就像一个陷入困境的囚徒，没有任何力量能支撑自己继续在情感的世界里，困顿着挣扎。父亲只是需要一句假话，自己就会宽恕，就能原谅。

可为什么父亲连一句假话也不愿意说。

因为是父亲下的毒，所以才迟迟不给自己答案，是这样吗？

门突然敲响。

季晋源站起身，打开门。

李星妍看着流泪的他，尴尬地说：“伯父走了。”

季晋源没吭声，突然伸手将她往怀里一拉，紧紧地抱住。他搂紧她，这像搂紧生命里某个支点，而这个支点可以撬起他的生命，可以带给他爱的希望。

他哽咽：“我很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