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谈公事。”季晋源低声重复，“不是公事。”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她一直靠在背椅上，拼尽全力仰起脸，“警察快来找你了。”

季晋源问：“你是在紧张我吗？”

“重要吗？”

“重要，就像我打击完你，也会紧张你，但这些日子，我联系不上你。你一发脾气就不留一点余地地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这些不重要，我先挂了。”

“等等，李星妍，请让我说完，我是真心想负荆请罪。”他着急地叫住她，“我还有一些话想说，我想你认真听。李星妍，时间它很调皮，它一直在尝试着把我往你的世界里融化，或让你驻进我的世界里。虽然我一直抗拒，但潜移默化间，却不小心让你融进了我的生命里，并且将之照亮。如果你这次的担心，我没有理解错，那么，在官司结束后，我们试着谈……”

他还没有说完，她已经挂断。

李星妍看着车旁滚滚的车流，手指微抖。

我们试着谈？谈什么？谈恋爱？谈爱情那件事？还是谈情说爱？他是想说这些？手机再次响起，她忐忑不安地盯着来电号码，不敢接，没有勇气再跟他说下去。她按断来电，拨通父亲的电话。

李飞鸣以为是闲聊，问：“几点回家？”

“爸，微博的事，我报警了。”

“哦。”李飞鸣也是微博事件的追更者。

李星妍努力平复心绪：“警方查到微博小号的注册邮箱，注册人是季恶源。”虽然很想平复，但她分分钟更想掉泪，声音也开始哽咽，“爸，穿上制服，我就必须对得起那身制服，必须忠于自己的职业。不管他是谁，我都有报警追责的义务。”

“我知道。”李飞鸣叹了口气，还是不敢相信，“小季脑子转得很快，不像会干这种事的人啊！他知道这是犯法，还注册小号去爆料一个不公开审理的庭审。智商没这么低吧？这可能性很低啊。哪有人明知道挖坑会埋自己，还义无反顾去挖？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

李星妍肯定地回答：“替宇航脱罪。”

李飞鸣摇头：“宇航就算过失致人死亡被判罪，也关不了几年。为了这几年，为了这点小钱，他搭上自己的前途？这不是纯属智商有问题系列？纯属人们口中的‘脑残’患者？我觉得警方是不是查错了。”

“爸，警察打电话告诉我的。”

“行，既然你不想听我分析，那么，你打电话来是求安慰？求父亲表扬你的正义？那种对朋友也不手下留情的决然？果敢？”

“犯罪必究，不管是谁，如果有一天你犯罪，我也能亲手送你进去。”

“唉，当你父亲真惨。”李飞鸣再次深叹，“必须时刻警告自己别犯错，别让你有大义灭亲的借口。我每天啊，只恨不得把‘不要犯罪’这四个字刻在脑门。上回跟程法官吃饭的时候，他送我一盒茶叶。这可犯难了，我当场就给推拒了，他面子挂不住，使劲瞪我，说十几年老友，一盒茶叶也不能送？他为这事恼我很久，现在还没消气。”

李星妍说：“爸，不聊了，我今晚不回家。”

李飞鸣点头：“行，你忙，我找老朋友问问季晋源的事。这么好欺负的小伙子，一眨眼就没了，我心甚痛、甚痛。”

李星妍挂断，开车重回检察院。她坐在办公桌前，一直盯着摆在桌面的手机，却不敢联系任何人。她就这样从天黑坐到深夜，从深夜坐到天亮。好不容易捱到天亮，警察打电话通知她去认人。

她开车前往公安局，在公安局门口徘徊了二十来分钟，才下定决心进去。警察带她去看的时候，还在叹息：“大好的前程这一造谣，就结束得差不多了。”

她听完感觉喉咙干涩，有点儿心酸，开始举步维艰。

警察在一扇门前停下，说：“你来看看，就是这个人。是他造谣网上的事。”

李星妍艰难地移过去，刚走到那扇门前，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李星妍。”

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