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你去督办。”泽康朝右侍使了道眼色，说道。
“奴才领命”小太监恭敬一声领命，拿解洛诃而去。
“今日寡人累了，退朝。”
……
退朝之后，泽康屏退左右，径直向文书阁走去。
早有太监小林子守候在门口。
“你退下”泽康吩咐道，接着推门而入。
入眼所见一人正悠闲地在自斟自酌，茶杯中的浓郁香气让他闭目凝神，细细嗅闻，见到泽康进来也没有作势欲要跪拜的样子。
“先生觉得这烟州翠如何啊？”泽康似乎丝毫没有见怪，温声问道。
“自然是清香宁致，甘爽可口了，昔年老夫途经烟州有幸饮得此茶，还是当年的滋味。”声音嘶哑难听，脸上褶子挤出的笑容让人十分不适。此人赫然便是洛诃。
“说说条件吧！”泽康丝毫没有深入交谈这个话题的兴趣，直截了当地说道。
洛诃仿佛早有所料，抿了一口茶。
“我王即将一统天下，南岚是最后的抵抗，如果能够俯首称臣，陛下依旧是南岚的国主，南岚仍由陛下把政，我夏国永不干预，而且周边的边境永远不会再被袭扰。”
泽康眼皮一跳，这条件未免太优渥了吧。仅是俯首称臣，而且西边和北边的国境从此能够得享太平。要知道南岚的西境一直是被少数民族的几个小国家袭扰得痛苦不堪。据山为险，打又打不得，南岚的几任国主都是被这个难题弄得心力交瘁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这个问题能够在自己手上得以解决，那真是载入史册的大事。如何不让自己动心。
“夏帝的条件不止于此吧？”泽康努力维持脸部的平静，缓缓说道。
“军权由我大夏执握，派军驻守大岚，年年须向宗主国贡献一定的资源，数量可以由双方协商，还有我王想要一个人。仅此而已”洛诃看在眼里，继续说道。
“这，寡人答应了。”泽康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下来，既然是称臣，派军驻扎便是常事，再者上贡一事，南岚物产富饶，区区上贡也不过尔尔，再不行还可以协商解决。至于最后一个要求，不管是谁，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他都不会拒绝。
“陛下不问问我王想要的人是谁？”洛诃眼神古怪地问起。
“莫不是要以寡人的长子为质入京都？”泽康丝毫没有在意，随口一问。
“非也，我王对徐慧妃神交已久，想要其入京一叙以解倾慕之情。”
……
“无耻、可恶，居然想要寡人的女人。”泽康抓起刚才洛诃喝过的茶杯，猛然掷于地上，“哗”的一声价值堪比金玉的洛窑瓷杯被摔得粉碎。摔完还不解气，又抽出腰间佩剑将紫木桌椅砍得七零八落。
这一幕把刚被宣的吴彦、曹扬、秦箬吓了一跳。自己这位国主真是喜怒无常的主。参礼见拜之后，三人束手而立。
“三位乃是寡人的左膀右臂，如今北夏兵临城下，诸卿以为是战还是和啊？”泽康将北夏的条件一一言明，挑了挑细长的眉峰，向三人问起。
“此战关乎到我大岚子民的福祉，臣以为为了苍生黎民，不宜妄动干戈，北夏宰割中原，早有一统天下的雄心，枭鹰铁骑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若是负隅顽抗恐是以卵击石。况且议降条件优厚，对我南岚来说利大于弊，臣以为当降。”曹扬一口苍生黎民喊的正气凛然，接着洋洋洒洒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泽康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秦箬。
“臣以为当战，北夏初定燕北，内忧不断，此乃天时；我南岚据天江为险，以十四万军力拒敌六万，纵使不敌亦能自保，此乃地利；太仓粮草充足，军备完善，若能鼓舞士气以拒不义之师定能聚合人心，此乃人和。此三者南岚皆得。若战，必胜！”
“国舅以为呢？”泽康对秦箬的意见不置可否。向吴彦问起。
当今吴后乃吴彦之妹，是以泽康尤宠吴彦。除朝堂之上，都以国舅相称。
“我南岚乃是祖宗的基业。”
“哦，那国舅是主战了？”泽康颇为意外。
“非也，恰恰相反，祖宗的基业不可毁于陛下之手，若战胜还好，若战败，那南岚将万劫不复，祖宗的基业也就毁于一旦了，届时陛下恐成千古罪人。如今可不战而降，仅仅遣一名女子可解亡国之难，这笔买卖划算，我想徐慧妃也愿意为拯救大岚百姓牺牲自己的。”吴彦将心中的想法吐露出来。
“陛下，不可啊，我大岚国难岂能让一个女子背负，况且她还是陛下的嫔妃。”秦箬闻之立言反对。
“国舅，怎可如此无礼？”泽康当即对吴彦斥责一番。
“臣惶恐。”
……
“陛下，到听戏的时间了！”小林子告罪一声，提醒道。
“国舅，与寡人去看戏，寡人要好好数落你一番，其余二人退下。”泽康当即朝御园走去，吴彦诚惶诚恐，紧随其后。
泽康有个习惯，每天巳时都会前往御园听伶人唱戏，这是他多年的爱好，连带着上流社会都有听戏的习惯，所以烟州的唱班也是颇为吃香。
“小林子，今天唱的是什么戏啊？”泽康仿佛忘记了大夏铁骑的兵临城下，优哉游哉地问起了戏目。
“今天还是陛下最中意的鸳鸯梦。”小林子回道。
“哦，鸳鸯梦啊，寡人很喜欢哩！”泽康脸上笑意盈盈。
不多时，泽康就入座，戏台上的伶人早已准备就绪，当即像往常一样说唱起来。
这是一个凄绝哀婉的爱情故事，男女的生死诀别总是让泽康百看不厌，每每感同身受，情深处时甚至从眼角挤出几滴眼泪。而戏目最后的双双殉情总是让他拍手叫好。曲终人散。
“赏”泽康话音响起。
“谢谢陛下，多谢陛下”一对伶人赶忙跪拜称谢。
“白绫两匹！”泽康嘴角笑意更浓。
“陛下饶命啊！”身后传来了伶人凄绝哀婉的求饶声。
“国舅，寡人的心意你可明白？”泽康盯着吴彦的面庞，问道。
“明白明白，若是秦箬阻挠，该当如何？”吴彦连连点头。
“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