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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愣住了,凝视着手中颤抖的刀,将手臂缓缓放下,强忍着伤痛将倒在地上的、黑袍掩面的人扶起来,拍打他苍白的脸,沾染了一手的血污。
生命从眼前的人的身体里流失着,他快要死了。黛抚摸着刀柄上的纹路和纹路中隐着的那个名字,握紧了刀柄仿佛下定了决心,将刀珍视的放在沙中,将黑袍的人扶起,撕开他沾血的外袍垫在他被匕首刺穿的皮肉处,近乎粗暴的拽下他的面罩,捧起海水将面罩浸染,擦拭他脸上凝固成黑色纹路的血液。
“我也只能做这些了。”黛此刻能做的只有简单的止血而已,尽管应急治疗是修女的必修课,但此刻她手边没有任何药品。她将他的身体放平在沙滩上,起身撕下一圈裙摆将垫在自己肋骨处的、折叠好的外袍系紧,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是极致的痛。她看了看他干瘪的唇,将刀插在腰间放匕首的皮圈内走入向岛内走去:“尽管看起来就是一副没有信仰的模样,但如果你还活着,最好还是祈祷吧。”
黛蹲坐在清澈的流水旁,捧起一盈水,感受着手心的伤口处的痛感。“不是海水。”她捧起水饮了,又脱下她的外裙,荡入水里,待血液从布料里逸散开去,再将裙子拿起,捧在怀里按照来时的路走回到那人身边,黑铁的刀刃在她腰旁摇晃,刃尖划在地上。
她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尚存。于是拧紧了手里的布料想要将水滴入他口中,可是疼痛使她完全不能使出力气来。她于是将外裙悬在他的脸上,等待着一滴一滴的水落入他口中。她用手臂支撑着身体,颤抖着缓缓躺倒。抽出刀端详着铭刻于其上的纹路,她的眼里满是柔情,却又仿佛在瞬间敛为了刮骨的银刀。无比渴望立刻验证内心的猜想,却又恐惧着心中所想成为现实。
凉夜无眠。
身边躺卧的人蜷缩着,好似某种受惊的动物,黛惊奇的发现那个魔鬼虚弱的样子像个孩子,她用海水洗了垫在他伤口处的外袍,折叠好覆盖在了翻卷着的皮肉上,望着凝固的血液,有些微的眩晕感,所闻所感的一切都使她感到不真实。
“希尔弗。”黛在晨光熹微时对身旁的人说,“你醒着么?”她起身拂去他额发上璨明的沙,将手放在他的额前。他细微的鼻息呼在她手上,软暖而轻痒。
他醒来时下意识摸刀,她的脸映入他眼里,他的刀握在她手中。
“你杀了她们?”
“原来你还活着?”
他们同时发问,黛话语强硬,尾音尖锐。而希尔弗的语气淡淡的,他望着她可眸子里映着海天。“显而易见。”黛哂笑着道,刀刃横在希尔弗的颈项上,“可是现在将死的人会是谁?”
“像你说的一样,显而易见。蒂安法尔小姐。”希尔弗对她笑。
“早已明了我的姓氏了么?”黛将刀刃凑近他的皮肤,投下灰重的阴影,“我早就已经将它抛弃了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