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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种,窒息的感觉。仿佛处在深海之中,眼中只有黑暗,纯粹的黑,没有日,没有月,没有光,没有火,没有萤,没有烛...只是纯粹的黑。纯粹得让人绝望。在腥涩浑浊的海水中,伫立着一座纯黑的十字,自上而下将海水贯穿,直穿入女孩看不见的天空。十字上坠下几道染血的铁链,捆缚着细瘦的人形,女孩这才发现那十字架上箍着层层凝固的血,在她眼里泛起腥咸的涟漪。她游过去,捧起那张干枯的脸,明明有着少女窈窕的身段,脸庞却那般干枯,像个老人。女孩直视那人空洞的双眼,她从里面看到的,是刺骨的恨意!】
“又是...这个梦啊……”
我睁开了眼睛,掀起身上粗劣的布帛,向窗外望去,隔着浅淡的窗纱可以窥见澄澈如洗的天空。
身侧的空床上的被子被摊开了,似乎在深夜有人悄悄来此安眠,又在黎明将至时轻轻离去,没有惊扰到任何人。我将被子叠起来放好,呆呆地看着那张床。另一个女孩曾经躺在上面,她已然离开三年。她的那捧土在风中飞散为尘埃,她的床却还放在她曾经的房间。我每日在睡前展开她的被子,在熹微的晨光里叠好,放回到她的枕头下面。
“被叠好了么?”父亲的声音传进来。“嗯,熏的也叠好了。”
这些自欺欺人的粉饰和安慰来自何处呢?
我们都知道彼此是在演戏,可谁也不会拆穿谁,因为我们甘愿被蒙骗,我们戴着虚伪的面具,演绎的却是真实的自己。母亲却是连饰演一位母亲也不愿,她恨熏在神赐予她的荣誉上用尖刀划下魔鬼的痕迹。我们留下了她的床,可在平日里却对她绝口不谈。
好像一一她从未存在过一般。
可又怎么证明她曾经存在过呢?我们从不拍照,因为我们应欣赏神明而甚于欣赏自己。熏的脸在记忆里愈加模糊,飘散为细小的色块。不知何时,我已经记不得她的脸了。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一张脸,又怎么会忘记呢?
我是否真的见过她?和她一起生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