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墓园越近,我的心越沉。
妈妈和外婆都在这里。
我抬头望着门口,写着“落云山墓园”几个大字,伫足良久,步履沉重。
司景澜紧握住我的手,
和我一起走进墓园。
外婆的墓在靠近墓园入口的地方,照片上,她的笑容依然慈爱安详。
安旭递过来一束白菊,我用手接过,缓缓地放在外婆的墓前,“外婆,小若来看您了。”
外婆从来都是笑盈盈的,但我知道她的心里很苦。
妈妈杜云蝶的处境,怎么会让她不心疼?好好的一个女儿,乖巧又孝顺,却一辈子没有出嫁。
二十岁那年,妈妈怀了我,而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却不曾露面,但她还是要坚持所孩子生下来。
在那个思想传统的小镇,一个年轻女人有了私生女,是多么违背世俗道德的事!
外婆顶着压力,整天被街坊邻居戳破了脊梁,却从来没有怪过妈妈一句,只是默默守护着她,让她顺利地生下了我。
不幸的是,在我八岁那年,妈妈又患上了不治之症,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外婆来说,那种辛酸可想而知。
有一次,我听外婆和一个关系要好的婆婆说话,她说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她真想随妈妈一起去了。
外婆是个随和的人,可惜遇上了一个李琼这样凶悍的儿媳,而且我的舅舅杜云生又不争气,所以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我原本打算,等自己毕业找到工作之后,把外婆接过来,和我一起生活,可遗憾的是,她没有等到那一天。
妈妈已经故去十三年,她的墓在墓园的最里侧。
穿过所有的苍松翠柏,我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墓碑,杜云蝶女士之墓。
然而这几个字,很快就被泪水模糊。
我扑上去,用手一点一点地刻画着碑文上的每一个字,反反复复。
司景澜把白菊放在墓碑前,同时又加了一把他亲手采的杜若。
以代人,让我来陪伴自己的母亲。
我哭了很久,直到嗓子哑了,再也哭不出声来,仍然不愿意离去。
司景澜将我抱起,轻声说,“你妈妈一定希望你好好的,如果哭坏了身体,她会难过的。”
我哭着说,“你不知道,她这一辈子一直孤单。虽然她不说,但是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想那个我应该叫爸爸的男人。那么多年,她一个人带着我,就算再苦再难,也没有说过一句埋怨过他的话,我想她心里一定非常爱那个男人。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却不能在一起,妈妈之所以会得那个病,医生说多半和心情忧郁有关,我想她就是太想那个男人了。
小时候,我总是傻傻地以为,只要我永远陪在她身边,听她的话,她就不需要再想别的人。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感情是不可以替代的,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地位没有人可以撼动。”
“如果你想找自己的父亲,我可以帮你查。”司景澜说。
“不,我不想见到他,永远不想!”我用
力咬着嘴唇,直到一股咸腥渗出,“我恨他!如果不是他的无情无义,妈妈的一生就不会这么苦!假如他哪天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或许会亲手杀了他!”
司景澜深深地望着我,没再说什么。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妈妈的照片,泪水无法止住,“上天真是残忍,我们母女的缘分只有八年,还没等我长大,她就离开了人世,她在那个世界一定也很孤单,我想多陪她一会儿。”
“好,我陪你。”司景澜立在墓碑前,双手扶着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