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了,爹还在里边留了些丹药法器,《雁妆洲舆图》,以及《楼兰王朝疆域版图》之类的地图,日后你总会用到。”
“你北上之后啊,爹也有事情要做。”
苏锦麟挑了挑眉,“那剑庄呢?”
“你真当咱家那些个十铜甚至是十一铜的铸剑宗师是架子啊?剑庄自会有人打理。”
苏锦麟“嗯”了一声,好奇问道;“那爹,你究竟要去做什么?”
苏淮南轻声道;“出海访仙。”
父子相视无言,会心一笑。
之后,父子二人唠唠家常,苏淮南难得喝酒,尤其是陪儿子喝了一小坛剪春烧,心情大好,微微熏熏。
两人皆想着,若是此时,那位身着青衫,腰别酒葫芦的老人在就好了。
那才是真正的对饮成三人。
……
剑庄顶上的云雾之中,月光照拂,流云粘稠似水,滚滚不止。
云雾之中悬停着一柄造型古朴的褐色宽剑,剑身上,有位巴掌大小的肚兜小童,双手环胸,老气横秋的站立在剑尖处,俯瞰脚下的山川河流。
一览众山小。
他洋洋得意,却有些后怕的说道;“娘的,本大爷竟然一屁股坐碎了烛龙老祖……真威风!”
说话间,他跺了跺脚,剑身暴涨,宽大如山岳。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愤愤道;“臭阮宁,以后还敢叫我小郑吗?!我可是郑誉。”
“镇狱的郑誉!”
肚兜小童满脸自豪。
与此同时,余音站在剑庄中央,破碎石剑的基座之前,单手掐起一个晦涩繁杂的剑诀,她全身筋脉似有金光萦绕,她举头望着那柄遮掩在云雾之后,大如山岳的巨剑,振振有词。
江滚滚赶忙闭上眼,捂住耳朵,不闻不问。
因为他的娘亲说,如果谁见到了余音姐姐显露神像的模样,就会死。
倏忽间,剑灵郑誉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召,他挥手撤去神通,踩着一朵小云,缓缓落地。
余音轻点眉心,神色冷漠,双眸升天象。
她不容置疑的命令道;“镇狱,随我南归,斩妖除魔。”
素来天性跳脱,天不怕地不怕的剑灵郑誉,与少女四目相接的瞬间,如临大敌,他毫无反抗能力,就像是服从。
少女甚至比头顶芙蓉冠的年轻道士更具威压性。
郑誉咽了咽口水,忽然想到了某种万中无一的可能,他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是,主人。”
……
翌日清晨。
多年前,有位外乡来的老道长说过,如果从云端俯瞰整座临仙城,以城中轴为楚河汉界,划东南两方,裁主街小巷作九直十横线,百物当棋子。
再把临近的玉砚山,大崖山,露鸿山和绿窗山看作福运宝地,最后整合,将整座城视为神仙对弈的辽阔棋盘。
福地恶土,一目了然。
棋盘的“死穴”是一座正在修建的书院。
书院正门口不远处就是一条枯竭干涸的死溪,溪畔还有半截残破的断桥,风水属穿心阴煞,书院建址呈“邪”字,最易滋长阴物。
那位老道长曾苦心孤诣的开解年轻书生,何苦下山来受罪,而且书院所处还非得压邪,呸,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矫情,你和你那个迂腐的老先生一样。
静静站在老道长身旁的年轻书生,笑如春风,轻轻说道,李真人,待书院建成了还劳烦真人赐字,书院就取名浩然书院。
浩然正气压邪祟。
时至今日,从外乡来的年轻书生已经在临仙城落地生根,担任浩然书院的教书先生,多年来,浩然书院蒸蒸日上,桃李满城。
前段时间,书院忽然闭门不开,张贴告示,说是翻修,可月余以来,书院并无任何破土动工或是拟建学舍的迹象。
这让原本在书院求学的蒙童,担心了好一阵,不仅是他们,连同他们的爹娘都在惋惜感慨。
“终于,咱临仙城庙太小,容不下齐先生那样的鸿儒仙佛,孩子,先生离开了。”
可此时此刻,浩然书院正门口,有三人并肩而立。
清秀儒士抬头凝视着匾额上的“浩然”二字,嘴角微微上扬。
手持桃木戒尺的女先生和撑着一柄红伞的少女,皆是乖巧的后退半步,安安静静的站在清秀儒士身后,以示尊敬。
不一会儿,清秀儒士从衣袖中拿出钥匙,打开院门铜锁,他伸出双手,缓缓推开院门。
浩然书院,再一次开门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