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此,只见客院门外脚步声响,一众人匆匆走了进来,原来是燕逍遥坐在卧塌之上,由几个床客抬了进来。
一见到张开天,燕逍遥便挣扎着想坐起身来,被身边的燕夫人给摁住了,燕夫人道:
“夫君虽然悲切,但自己身体也不能不顾,小心伤口裂开。”
燕逍遥停止了挣扎,躺在塌上,说道:
“我年幼之时,亦多蒙老太太照抚,如今匆匆会面,尚未及说上一语,本待晚宴时致谢,哪知道老太太却已仙逝了!”
一席话,让张开天心生同感,本来强压住的悲痛心情又浮上心头,两人就差抱头痛哭了。
燕夫人说道:
“夫君且莫伤心,眼下的头等之事,是办理老太太的身后之事。寿衣寿材已找山庄最好的备下,如何发丧,张公子可与冷香姑娘商议出结果了么?”
张开天收定心神,说道:
“冷香前辈悲伤过度不能视事,我的意见是秘不发丧,将老太太遗体火化之后,由我星夜护送至十方亭,交由梵腾梵霄前辈处理。”
燕逍遥眉头一皱,道:
“梵老太太仙逝于此已是不幸,若是再不隐不发丧,我逍遥山庄上下如何对得起她老人家!”
燕夫人说道:
“张公子此举,也是为怕魔界大军去而复返,又使山庄不利。这也是最合当下情势的权宜之计。”
燕逍遥沉默了一会,说道:
“好,就照此办理。传令下去,山庄上下除站岗执勤者外,一律穿丧服三十日,期间停止一切节庆活动,为梵老太太举哀!”
燕夫人召来数人,细细安排,立时,诸人按照燕夫人分派,分头处理梵老太太后事。
不多时,寿衣寿材已经到位,山庄中几位长者将老太太遗体装殓停放,客院中也已垒起了黑晶石堆,只待时辰一到,便将老太太遗体火化。
张开天亦身着丧服,站在客院边缘,瞧着山庄众人有条不紊的忙碌,脑海之中,不由想起昔年父亲病死那一日,天气亦如今日这般阴沉,左邻右舍的大人们都来帮忙,也如今日这般忙碌。
而自己则木然地站在一侧,不知道眼前一切对自己意味着什么,直到现在,他才渐渐明白这影响有多么深远。
“张公子,张公子!”
一阵急切的呼唤,让张开天从往事中回醒过来,徇声而探,却是从身后关押着玉琉璃的柴房中发出的。
张开天转身推开柴房,只见玉琉璃站在门口,她手脚并没有被缚,不过是因制住了灵脉而无法逃走罢了。
玉琉璃虽然也是从无相峰出来的佛门弟子,但她数次遇事,都情绪失常,加上逍遥山庄此次遭敌围攻,也是她引来的学无止境弟子,让人不得不对她多加提防。
张开天朝玉琉璃面上瞧去,见她双眼之中浑浑噩噩,想是神智仍未恢复,不愿与她多说,转身便欲关门,就在这时,忽听玉琉璃说道:
“张公子留步,我是蝴蝶君啊!”
“蝴蝶君?”不就是那个居于幽魂之径的魔者吗,他怎么会以玉琉璃的身份在这里出现?
看着张开天疑惑的表情,“玉琉璃”微微笑了,说道:
“此女时常来聆听我的琴声,甘心情愿为我所用,张公子没有被惊吓到吧。”
张开天说道:
“你害得她浑浑噩噩,作出许多倒行逆施之事,还居然用这种满不在乎的口气,你们魔族果然邪恶。”
“呵!”玉琉璃一声轻笑,转身走了两步,在床上坐了下来,说道:“张公子是要与我抬杠吗,你说我们魔族邪恶,那我还要说你们人族虚伪呢。”
“哦?”
玉琉璃接着说道:
“若是她真的坚心向佛,如玉纯月,我又何能诱惑于她?若是她真没有与玉纯月一争长短之心,我又如何激发她体内潜力,让她与玉纯月比剑?若是她真的视死如归,就该以死殉教,我又如何让他引钟千古来此?”
张开天沉默着,这些话未必不是事实。
玉琉璃接着说道:
“诱惑古来就有,抵抗不住诱惑而将罪责怪于诱惑本身,岂非虚伪?这也是你们人类最大的悲哀。”
张开天叹了口气,说道:
“就算如此,但若是没有魔族的挑衅引导,小恶也不会变成大恶,小罪也不会变成大罪。”
玉琉璃摇了摇头,说道:
“你和我立场不同,再谈下去也只会各持已见,不会有结果的。小弟此番现身,一来是庆贺公子及山庄上下死里逃生,二来也是想与公子继续未完的话题。”
张开天沉吟了一下,说道:
“魔界若真想谈和,就该立刻停止一切进攻,并撤去笼罩在我们头顶的魔氛,让日月光芒重新普照大地,否则便是没有诚意,我看这个话题也别再继续了。”
“……唔,张公子既然开出条件,本君自会禀明魔主定夺,”玉琉璃站起身来,说道:“还请公子出行之时,将我带在身边,否则无法互通消息。”
张开天奇道:
“你不是有随意进入别人梦境的能力吗,可不入梦告我?”
玉琉璃苦笑了一下,说道:
“从昨天起,我每想进入你的梦境,均有佛力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