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逃得性命的捕兽队仙人一身冷汗，欲哭无泪。

“得手啦！”

庞云迹哈哈大笑，催动烂柯槎调转船头，向老钱冲去，星槎上的捕兽队成员纷纷从槎上飞出，向老钱率领的捕兽队杀去。

“能不杀人，就不要杀人！”范逍大声道。

“老范说得对！”

庞云迹直奔老钱而去，长声笑道，“抓住他们，逼他们交出所有的钱和法宝，把他们卖到北海挖矿，残废的卖到船上去！”

老钱的捕兽队原本人数比他们多，但被庞云迹算计，死伤十三人，形势逆转，残存的几人被陈实、范逍等人团团围住，几个起落之间，这几人便被打伤，捆仙绳捆绑结实。

还有那七个受伤的，也被抓了起来。

范逍见他们没有杀人，这才松了口气，道：“大家都是仙人，同气连枝……”

这时一声惨叫传来，范逍循声看去，只见老钱被砍断一条腿，从空中跌落下来。

庞云迹兴奋异常，扑上前去，招招夺命。

老钱依旧不降，与他拼命，但此消彼长，很快便身受重伤。

“庞兄，大家一起进入北海的，你还记得么？”

老钱倒在地上，没有了反抗力气，抬手道，“你我一起进入矿区挖矿，那次几百位仙人，只有咱们活到最后！念在一起拼过命的份上……”

“嗤！”

庞云迹一剑砍掉他举起的胳膊，摇头道：“老钱，你暗算我太多次了。这次饶不得你。”

老钱趴在地上，努力挣扎，叫道：“庞兄，我把所有的宝物都给你，你把我卖给船家，能否活命看我自己的命。”

庞云迹摇了摇头。

老钱露出绝望之色，嘶声道：“我这一生修行不易啊，念在……”

庞云迹剑斩他的元神，将他诛杀，而后蹲在地上，搜他身上的宝物。

其他人也在搜老钱捕兽队成员身上的东西，将他们扒的精光扔在地上。

众人有说有笑，很是满意。

范逍看着附近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那些即将被卖到矿区和海上的仙人，怔怔出神，半晌没有动作。

陈实来到他身边，询问道：“大师兄有什么心事？”

范逍道：“有一次我前往赤脚大仙那里赴宴，宴席上有一道菜，就是红焖骐蹄，味道颇佳。我当时只尝了两口，便吃其他珍馐佳肴。红焖骐蹄，只不过是那场宴会上的一道普通的菜。”

他有些难过，黯然道：“我不知道这一道菜，居然要死这么多仙人。”

数十位底层仙人在北俱芦洲的荒原上血拼，死伤十数人，葬送一位真仙，还没能换来赤脚大仙宴席上的一道普通的菜肴。

陈实问道：“赤脚大仙是仙还是神？”

“是仙。”范逍木木道。

陈实没有追问什么。

收拾妥当后，他们带着俘虏，前往附近的集市上卖掉。范逍在集市上看到了那些卖血的纯阳真仙，卖自己身体的造化仙人，北俱芦洲的荒诞呈现在他面前，如此光怪陆离。

庞云迹分给他们各自一笔钱，众人有说有笑，对这种日子习以为常。

“陈实，你还要在这种地方呆多久？”范逍颇为不适，询问道。

陈实道：“差不多了。帮他们擒下这只天骐，我便会为你我赎身离开。”

三天后，他们捕捉到那只天骐，只不过擒下天骐时还是出了意外，死了两个同伴。

庞云迹把天骐卖了，分给他们一笔钱，陈实取出存下来的钱，给他和范逍赎了身。

庞云迹很是不舍，向陈实道：“钟老弟若是能留下来帮我，将来北俱芦洲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你这个人，运气好，跟我三个半月，没有残，将来一定会成大器！”

陈实还是婉拒他的挽留，与范逍一起离去。

“我们下一步去何处？”范逍问道。

“去海上。”

陈实判断方向，道，“我答应了文程仙人，要去海上钓鱼。”

范逍忍不住询问道：“陈天王，你到底在做什么。”

陈实向海岸飞去，道：“我在计算一个矿奴，一个捕兽队成员，何时才能攒够天元交子，让自己能买到足够的灵气、功法、法宝，使自己突破天仙境，修成真仙。他们需要死多少次，才能做到这些。”

范逍心头大震，沉默片刻，道：“你计算出来了么？”

陈实点了点头，神态很是认真。

“挖矿需要一千二百年，捕兽需要一千八百年。这期间，你若是挖矿，可能会死二百四十次。若是捕兽，你可能也会死二百四十次。”

范逍微微一怔：“为何两者死的次数差不多？”

陈实面色肃然：“因为对底层仙人来说，他们会努力寻找到危险和际遇的平衡点。挖矿的危险性高，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去捕兽，捕兽的人多了，相互倾轧厮杀，死的人就会逐渐与挖矿一样多。大抵如此。”

范逍心神又一次大受震撼，涩声道：“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学问。”

陈实询问道：“大师兄觉得，仙庭好还是天庭好？”

范逍没有回答。

陈实道：“其实我们不去看是仙庭还是天庭，而是去看到底是谁在剥削这些底层仙人。仙庭或者天庭，都是一层壳子，壳子里面的，才是问题所在。”

范逍森然道：“你反天庭，也反仙庭！”

陈实不答，笑道：“走，我们去做鱼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