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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超强台风过境,雨后的惠屿岛凉爽而安宁。海风拂过的每一处都咸湿咸湿的,院子里的波斯菊频频点头,水珠一颗一颗滴落,消失在湿润的土地。
阳光穿过雨云,洒在起伏的海面上,波光粼粼。一辆白色的SUV从码头沿着环岛公路一路前行,女孩敞着车窗,感受着家乡的风从指尖穿过的感觉。
女孩:姚若兰,出生在惠屿岛。一个大学毕业刚走进社会的苦逼青年,拿着一张毫不起眼的本科文凭,曾妄想独立在深圳这样的一线城市拼出一片小天地,租个可以看得见海的小公寓,在阳台上种上一排波斯菊,过上那种面朝大海,春暖开的小日子。
然而,面试的第一天,面试官便给了她迎头痛击,含沙射影地说她是痴人说梦。
好吧,经过几天的求职,面试,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就是痴人说梦。所以抱着标志性的“高不成低不就”的姿态,收拾包袱滚蛋。拿着实习期攒下来的那点以为能交房租预付的软妹币走了一趟西藏。自诩是一个粘过茶卡的盐,尝过昆仑山的雪,越过了唐古拉,走进了布达拉的有志青年。也终于在把钱浪荡得差不多之后回到了家乡,惠屿岛。
车刚停,姚若兰下车飞奔进院子,院子的门口是等候她多时的老娘,费文英。费文英是杭州人,用姚若兰的话说:也不知道老娘年轻的时候抽的什么疯竟然嫁给她一般般帅,毫无情趣可言的老爹,还赖上这个岛。
“娘亲,孩儿我回来了!”
姚若兰给费文英一个熊抱,然而……
“哼,你上个月才从家里出去的,这么快就滚回来了?”费文英语言犀利,但身体还是很实诚地抱上姚若兰,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乖宝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最好就不出去了。”
一身笔挺西装,肚子大约五个月了,一般般的身高,一般般帅的中年男人从SUV上下来,从后备箱取出姚若兰的行李往院子里搬。
这位就是姚若兰口中一般般帅,毫无情趣的老爹,性格迥异的亲爹,姚江,姚大厨。惠屿岛刚开发旅游那会儿她老爹就把她们家那两层的小平房改建成四层半的民宿,一楼餐馆,老爹掌勺主内,老娘待客主外。二楼和三楼都是民宿小套间,每到旅游旺季都是爆满,爆满,爆满!
“我说这种穿短袖的季节穿个西装爽不爽?看你那一头汗,回头一身馊。”
费文英嫌弃地看着姚江,姚江嘿嘿一笑。
“这不是去机场接咱家乖宝么?”
姚若兰轻轻地留下一句“呵呵哒”,缩着脖子溜了。
还是在家的日子好啊,可以吃鸡到鸡鸣,可以昏睡到黄昏。睡醒直接下楼找姚大厨炒个菜,什么菜随便
点的那种,然后去冰箱里拿一罐黑啤回到楼上把上班没时间追的本命,欧巴,小正太统统追回来。真觉得无趣的时候就下楼帮老爹老娘端个盘子,点个菜什么的。
这样爽歪歪的日子,姚若兰已经享受了一星期,甚至可以一直享受下去。虽然在她老娘眼里她就是个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但是在她老爹眼里,她可是他捧在手心里,十指不能沾阳春水的小心肝儿啊。
如果不是想要逃离这个岛上某个人,她根本不至于放弃这么好的条件过那种四处漂泊,到处碰壁的苦逼日子。
某一天的凌晨两点,姚若兰还在奋力吃鸡中,奈何眼睛干涩难熬,只能暂作休息。她忽然就听见一阵如万马奔腾般的浪涛声,落地窗像正在经历着地震般在晃动,发出恐怖的挣扎。可是窗外的月光皎洁如莹,透过米白色的纱帘射进房间,每一缕光线都显得异常静谧,跟那些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难道我除了眼睛干涩,还幻听了?姚若兰想。
然后她拉开窗帘的一角,借着月光,遥望海面,突而袭来的一阵狂风在海面上掀起十多米高的巨浪,海浪推翻了不远处的沙滩上贩卖的棚子,海水翻涌直上,眼看就要横扫民宿区。
瞎了?连幻觉也来了?
姚若兰揉了揉眼睛,狠心地往自己脸上掐了一把。
真特么海啸了?!
姚若兰脑子一白,啥也不多想,脚就本能地向外跑。
怂,怕死,逃命要紧!
走廊外,月光从天井照射而下,透过顶层钢化玻璃的折射显出月晕,雾蒙蒙的,像幻境一般。整栋房子安宁如常,可是姚若兰的耳朵里依然狂风怒号,浪声滔天。
这么大的声响,难道他们睡得那么沉,以至于没有人听到么?
带着一些些的怀疑,姚若兰跑到老爹老娘的房门口,拼命地敲着房门。
费文英的睡眠很浅,很快便睡眼惺忪地给她打开了门。
“妈,海啸来了,海水灌上来了。”门刚打开一条缝,姚若兰一把把门推开。
在她敲门到费文英开门的这半分钟里,她的耳朵里只有轰隆隆,海水上灌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还有那些风,像厉鬼般的啸叫着,都快把她的神经折磨崩溃了。可是费文英把门打开后,那种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