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却笑道：“不用紧张，这里既不是灵霄殿也不是御书房，你们都是没有官职的新人，哪怕说错什么也不会怪罪的。”

这种鬼话谁踏马会信啊！

独幽心里简直一阵万马奔腾：把人叫来这种鬼地方的目的原来就是

为了问这个来的吧！

“这……我等初到天庭，事事皆是一片懵懂，不敢妄议朝政大事，陛下还是召集大臣来商议此事比较妥当。”

玄女当中哪有蠢笨的，果然有人率先开口了。

“大臣有大臣的立场，朕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零分，出局。

“此事有违先神祖制，怕是不妥吧。”又有人试探着，小心说道。

“那不是你们应考虑的问题。”天帝仍是微笑地说道：“抛开条条框框，就从普通女子的角度，说说你们的看法。”

又是零分，出局。

天帝的目光，带着些许期待，看向年纪最小的那位玄女。

她一愣，意识到问题已抛到自己手上，那扇卷翘的长睫忽闪几下，满是稚气地说道：“如果长公主心里有喜欢的人，我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吧。”

这就不止是零分的问题了，明显是立场站错了队。

但天帝十分宽容地一笑，并未说什么，毫无征兆地，目光转向了独幽：

“你觉得呢？”

独幽只觉得如五雷轰顶一般。这是必答题，答不出就出局，答错了就叉出去打死——完全不是开玩笑。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独幽暗暗吸了口气，既然躲不过，便缓缓答道：

“臣女觉得，此事并非不可行。祖宗礼法中只说天神不可与凡人婚配，仙人之间不可有儿女私情，却并未说长公主不能招驸马。”

“既然仙人之间不能有私情，天宫又不可能有凡人，那么驸马的人选从何而来？这岂不矛盾？”

玄女中自有法学科目满分毕业的，此时竟也站出来发难。

“‘仙人之间不可有私情’乃是天宫建立之后先神定给后人的规矩，但长公主乃是上古老神，理应不在此列。”

天帝听了，点点头：“说下去。”

“此事最大的争议并不在于法度，只要长公主愿意，三界之内的尊神皆可成为驸马。然而此人地位特殊，日后必然会影响长公主的决策，因此人选至关重要，若非良人，则必会祸乱全局。”

独幽顿了顿，接着说道：“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此人的存在也可以牵制长公主——毕竟，战神是天下无双、无人可敌的，殿下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但驸马却不能。”

独幽心跳如打鼓一般，双颊微微泛红。英灵殿内静得鸦雀无声，玄女们面面相觑，等待天帝的最终评分。

“你叫什么名字？”天帝问道。

“臣女独幽。”

“枢密院留用。……散了吧。

”

言毕，惊愕中的独幽还不及谢恩，却见天帝早已拂袖下殿去了。

云峰山的清晨。

紫墟观仙气缭绕，暮鼓晨钟，正是修仙道人们修早课的时辰。

转眼十几日过去，烈伤势已见大好。白凝雪虽是日日在跟前细心照料，却始终都不给个好脸色瞧，半句话也不肯跟他多说。如今几位同门师兄上了山，白凝雪便时常与他们在一处修行，将烈晾在一边。

烈这日早起，屋里院里都是空无一人，心想着大概都往前头正殿里早课去了，便随便披了件衣服朝前面踱去。

前院里，几个十来岁年纪的小道士正在扫院子，见了他，以为是寄宿在山上的香客，竟还上前规规矩矩地揖首行礼，也无人拦他。

烈心情大好，悄悄由偏门进了正殿。

殿上一片寂静，果然坐满了灰布道袍的道士，这放眼望去，飞禽走兽、狼虫虎豹样样齐全！这当师父的收徒还当真是生冷不忌啊。莫名就想起地仙绫音洞府门头上“动物园”那三个字，估摸着当年也是漪兰君调侃她，如今用在此处倒是显得更为贴切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