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像个男人,别哭了。”贺君行干巴巴地说了句有聊胜于无的安慰。
姜丰擦干净鼻涕眼泪,紧盯着贺君行,“替我照顾好你嫂子和晓芳,这是你欠我的。”
“好。”
“你他妈的怎么什么都比我好!”姜丰说着,又抹了下泪,“学武的时候你一学就会,师父还把拳法精要都教给了你,考大学你也他妈一考就考上,毕业后说进警局就进警局,我呢,什么都没有,现在,更他妈的废了。”
贺君行看着姜丰,半响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了根,抽了一口。
烟雾缭绕。
他笑了笑,又将烟掐掉。
“是啊,五年了,大哥走了,师父也走了,连你这个从小到大的兄弟都跟我散了,只有我,还好好的,你羡慕也没用。说吧,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办的?”
姜丰喉咙一酸,想骂人的话一下子堵在心里头,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他知道贺君行还少说了一句,谈了七八年的女朋友也死了。
“师父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贺君行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脾气急得很,想走就走,一句话也没交代。”
姜丰也笑了,却又有些苦涩,“我不后悔。当初我没得选,如果不去当保镖的话,彤彤的医药费根本凑不齐,起码,命是保住了。”
“……嗯。”贺君行淡淡道,“我会尽量让同事帮你出庭作证,你没有伤害孕妇的动机,打伤警察也没有击中要害,自保的意图大于伤人的恶意,又协助破案,或许可以争取从轻处罚。”
“谢谢。”
贺君行站起身,准备离开,身后姜丰又开了口。
“我他妈当初不该去赌!如果不赌的话,彤彤和晓芳就不会离开我,君行,我他妈都后悔死了!我认错行不行,你帮帮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你帮帮我……”姜丰的声音哽咽痛苦,什么尊严什么脸面,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他想要自由,想要重新来过。
贺君行转身,光打在他身上,落下一片阴暗,“师兄,人总要为犯的错负责,别说了,让人笑话。”
姜丰一拳打在桌上,痛苦地低下头。
贺君行走出去,却见席方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外面。
贺君行诧异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席方平摸了摸鼻子,浅笑,“刚来,没多久。”
所以他什么都没听到。
“有事?”
“夏队让我们去三个家属家里走一趟,一来算是正式有个了结,二来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需要处理的,没有的话,让他们来领死者的遗物。”
“嗯。”贺君行走出两步,背对着身后的席方平不紧不慢又来了句,“席方平,你刚才说谎的时候摸鼻子了。”
席方平笑容顿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