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王府的胖厨子倒大霉了,因为不光是往日和善的苻坚开始训斥他饭菜不好吃,就连当兵回来的家将也对他恶语相加。
这都和谢云无关,他正在享受着清晨的美好时光,阳光明媚,两边杨树上的麻雀,正懒洋洋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大街上,商贩的呼叫声都很动听。
周至这个县城因为靠近秦岭,所以冬日还很繁荣。主仆三人随着人流往前走,看见有意思的停下来看一看,好吃的就买点吃几口,好玩的也买上一个。
一条街还没逛完,刘三跟二狗怀里都抱满了杂物,都是拨浪鼓,风车,人之类的小东西。
两边的商铺各有各的特色,钱庄门口挂着铜板,粮铺前面放着一筐粮食,这都很好理解,可是一个异邦店铺前站着两个前凸后翘,衣着甚少的波斯舞娘,这是干啥?
难道是丽春院之类的高档场所?以前老听小邓给自己讲他十三岁就在里面大杀四方,今天无论如何,自己也得进去,抱着学术的眼光观赏一下。
三人大摇大摆就往里走,刚一进门,就看到一排各色的肚兜,几个正在挑选的小姑娘看到男人进来,吓得魂不附体,她们还没发出尖叫,七八个悍妇就冲了出来。
“干啥打人,内衣店男人就不能进去吗?”谢云留着鼻血夺命狂奔,他身后悍妇们拿着扫把一路追赶,追了三条街,都跑出城门,才停手。
看着同样红着脸的二狗跟坏笑的刘三,谢云就知道该打谁了,往刘三腿上狠狠踢了几脚,结果人家连一个趔趄都不打。
算了,今日出门不利,丢了面子,正想回去时,他看到一大群人围在一起议论什么,便凑上去再看看。
一个老者正跪在医馆前一动不动,雪白的头发,消瘦的脸颊,虽然身着一件青色的长袖儒衫,但却洗的发白,打满了补丁,补丁都是青色的,看得出老者很爱惜它。一条白色的头巾扎着头发,中间插着一个枯黄带穗的狗尾巴草,一本《论语》放在他脚下,显得很凄凉。
这是干嘛?
“李老头何必呢?为了做官学了半辈子,就靠老婆织布养着,潦倒了半生,现在老婆病了,他连汤药钱都拿不出,唉!”
“现在他还想卖身救人,但他能干啥,种地当佃户人家都不要他,只能吃闲饭。”
明白了,这是在卖身啊!路人的话听得谢云感慨万千,古往今来都是如此,辛辛苦苦攒钱几十年,一病回到解放前。
虽然后世有很多打着治病旗号在骗人的混蛋,但他还是相信古人人品的,既然遇上了,能帮一把就帮一下。就像是退潮后困在沙滩的小鱼,虽然救不了多少,但能救一条,也是善举。
“大丈夫岂能为五斗米折腰!你苦读半生,真的要放下心中的骄傲吗?”
“我李田自问熟读五经,从束发以来苦读三十五年,为了心中的功名,乡亲推举我五次,但官府连小吏都没给我。我发妻为了我,二十余载做尽贱役,现在她重病缠身,我借遍亲朋好友,却分文未得。罢了,罢了,现在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李田抬头答道。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脚下的《论语》,里面充满了悲伤和哀求,修长的双手上青筋暴露,即使是指甲刺破了手掌,鲜血直流他也没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