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抠?我可是你表哥,来走亲戚的,你总得给杯酒喝吧?”他只好厚着脸皮继续贴,想寻一个台阶好体面地离开。
“什么家伙不家伙的?夹火燎你个毛!快滚蛋!我没功夫跟你闲扯蛋!”表弟一脸冷漠,随手关上了房门。
他实实在在吃了个闭门羹。人说“表兄弟,狗臭屁。”这话一点不假。他心头升起冷冷的寒意。
他带着一颗冷冰冰的心又来找二表弟——二秃子。
二秃子倒是挺客气,忙打招呼道:“哦,表哥今天怎么有空来俺家?累了一天了,快进屋坐一会儿。”
他见二秃子挺客气,冰凉的心立马暖和了起来,开门见山说道:“二表弟,把农业税交了吧。”
二秃子用手指将脑门上面的几缕长发向头顶上理了理,将那“溜冰场”掩盖起来,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微笑,“这个农业税我本来就没打算交,既然表哥你来了,总得给你一个面子。不过我不会第一个交,也不会最后一个交。”
马跃武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说道:“你现在交也不是第一个,已经有四户交过了。”
“那不算,他们都是干部。”二秃子摇头晃脑地说,“我又不想当干部,等一等,只要群众有交的,我就跟着交,这总可以了吧?”
二秃子回答让马跃武内心闪现一丝希望的亮光,于是得寸进尺,“那今晚能陪我喝两杯吗?”
二秃子点了一下头,毫不犹豫地说:“可以啊,不过我可给你说清楚,我只陪你一个人喝,多一个都不行。喝过酒,你得带我去‘约一炮’。”
他指着二秃子,笑着说道:“我看你那脸又找弟妹扇的。不在你这吃,我是跟你闹着玩的,不过你比大表弟强多了。等你农业税交了,我给你‘约一炮’。”
……
马跃武心想,只要群众中有人带头交,这盘棋就活了。
可这接下来几天却没有一户交的。他实在无计可施,只好去找高呈祥商量对策。
恰巧这时王绍彬向高呈祥汇报说:“昨天晚上我逮到小张庄村民张怀春家人偷电,两位领导看怎么处理?”
“有了!”马跃武极其兴奋地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一边点动,一边说,“这群众中第一个交农业税的,就是张怀春!”
于是他们开始了密秘策划。
……
马跃武从供电站开了一张3000元的“罚款单”让王绍彬送给张怀春。
张怀春看了罚单后哀求道:“乡里乡亲的,就弄了这么一回,哪能罚这么多?你能不能去给站长说一下,少罚点?我请他们喝酒。”
“站长哪会买我的面子?”王绍彬故作为难地说,“你让马乡长去说还差不多?”
张怀春恍然大悟,“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
七月的傍晚依然热得要命,没有一丝风,头顶浮动灰色的云。一团团红色蜻蜓张着无法收拢的透明的薄冀在空中没精打采的漫无目的的飘荡……
张怀春由于心情烦躁显得更加闷热,脸上的汗水像豆粒一样不停的滚落在地上。他不知道马跃武能不能帮忙,因为他和他平日根本不交往。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找到了马跃武,觍着老脸问:“跃武啊,能不能帮舅舅一个忙?”
马跃武心中暗喜——鱼儿上钩了。他面带笑容,恭恭敬敬地问:“舅,什么事?你说吧。”
张怀春满面羞愧,深感汗颜,“昨天晚上小孩偷电被逮着了,供电站要罚3000块钱,你能不能去给站长说说少罚点?”
“别人肯定不行,但你老人家找到我那肯定行。”马跃武当然要买他的面子,故意炫耀道,“我和梁站长不是一天半天关系,莫说少罚点,一分钱不给都行。不过你老人家也得帮我一个忙,把你家农业税交了。”
张怀春喜出望外,高兴地问:“你是说我把农业税交了就不用再交罚款了,是这个意思吧?”
他点点头,语气温和谦恭,“是的,我还能哄骗你老人家吗?”
“那好,我明天就交农业税。”张怀春弭耳俯伏,当场表了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