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撞心怦怦动,恰似湖水荡不停。
熏风炽拂酡面红,蚂蚁热锅闹腾腾。
噩梦绵延屏不断,耳畔频频儿呼声。
水中捞针寻不得,茫茫人海无影踪。
到了农历腊月26,儿子依然没有回来,马跃武实在计无所出。正当他准备要报警时,却接到一个自称是魏达龙的人打来的电话,说马羌在他家,并要和他约个地方见面一叙。
为了答谢魏达龙,他约他第二天中午在“皇家美食城”见面。
腊月27上午9点多钟,他和妻子便来到饭店定好了桌子,直到中午12点多钟,魏达龙夫妇才带着女儿魏丽影和马羌前来赴约。
魏达龙夫妇是卖鱼的,由于年关生意好,上午11点多就卖完了鱼。虽说是城里人,由于整天忙于生意,很少下饭店。回家以后,认真洗去身上鱼腥味,换上新衣服,这才姗姗来迟。
马跃武一见那不争气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真想将他拽过来痛打一顿,但当着客人面不好发作。他强压心中怒火,笑脸相迎,“感谢魏老板帮我找到犬子,来,请坐,请坐。”他指着对门的座位邀请道。
魏达龙谦让道:“不敢,不敢,还是马主任请上坐。”(这时马跃武已是乡党、政办主任)
“魏老板今天无论如何都得上坐,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他硬是把魏达龙推上对门那个位子。
马跃武把盏,这让本来就对他颙望不已的魏达龙倍感受宠若惊。
三杯酒过后,魏达龙执意要泻酒,马跃武争执不过,只好把酒瓶让给他。
魏达龙泻满酒后说道:“马主任,我先敬你一杯。”
“魏老板,你帮我找到了孩子,应该我敬你才对。”马跃武客气道。
“马主任,你别叫我老板,其实我就是个卖鱼的。”他说,“你儿子不是我找到的,是他自己跑俺家去的。”
马跃武听了已明白几分:他姓魏,不用说这女孩就是魏丽影了?他对儿子非常失望,但无论如何现在不能发作,等把他带回家再说,于是他故作镇静,便和他客套:
“其实我这个主任也就是给人跑腿的。你也别叫我主任,我们就兄弟相称吧,我再敬你一杯。”
“那好,我们就兄弟相称。哥,我有话要对你说。”魏达龙立刻跟他热和起来。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马跃武放下杯子,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那好,我就说了。”他用指着那女孩说道,“这是我女儿,是马羌在一中的同学。两个孩子已经对我说了,他们很要好。可我们是普通的老百姓,你是国家干部,门不当,户不对,实在不敢高攀。我想当着两个孩子面听听你们二位意见。”
说实在的,马跃武还真的看不起一个“沾腥带污”碌碌无为的卖鱼的,干这一行大都没什么文化,这样人家培养出来的孩子素质低下,我怎么能允许儿子和这样女孩沆瀣一气?但当着人家面又不能这么说,于是说道:
“我们两家真是门不当,户不对,俺们是农村人,你们是城里人,这门亲事我们还真是高攀不上。”
他想以户口为由婉转地回绝这门亲事。而魏达龙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阅人无数,善于“聆音察理,鉴貌辨色”,岂能不识他的“假语存”、“真事隐”,于是说:
“哥,现在城市户口也没什么优越性,花几百块钱就可以买个城市户口。俗话说:‘听话听音,锣鼓听声。’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们也不勉强。”
魏达龙言语锐利得体,让满腹珠玑的马跃武深感难堪,忙解释道:
“兄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他们现在还都在求学,现在说这事未免有些太早。”
“不说了,这事不说了。”魏达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问道,“我可以给你提个建议吗?”
马跃武讪讪地笑了笑,“兄弟,请赐教。”
“赐教不敢,只是随便说说。”魏达龙看似谦逊,但言辞颇为严厉,“我认为父母对孩子的管教当然很重要,但必须要注意方法,注重疏导。我们都是过来人,父辈那种‘棒头底下出孝子’的传统教育方法千万不要再施压在我们孩子身上。孩子大了,会施得其反,请你三思。回去后千万别再打孩子,马羌就是因为怕打才跑出来的。我就说这些,不说了,我来陪你喝两杯。”
“谢谢兄弟指教。”马跃武被一个卖鱼的教训了一番,实在有些不堪,浓重威严的脸上强制挤出一抹笑意,“回去只要他好好上学,我是不会打他的。”即刻,威严散尽,亲和装点面颊,“来!魏老弟,我们共同干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