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这才知道他们已是串通好了的,这时再想逃跑已经不可能了,只好任其摆布。
她的肚子被划开后,大家发现她的那个肚子上的疤痕原来是手术刀仅仅划开一个又小又浅口子,腹内根本没有实施任何绝育措施。
李明德取了证,交给了王奎连。检察院立案调查。
原来给李明月做假结扎手术的单位是市立医院汴阳分院计划生育服务站所为。涉案人员共三人,其中包括站长,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交待所有的犯罪事实——多年来共做假结扎手术301例,非法收入:602,000元。
当李明月听说给她做假手术的医生被逮扑后,心里非常内疚,后悔不应该去找孙学启,把别人也给祸害了。
……
孙学启的表弟叫刘常林,此人生性嚚猾狡诈,什么便宜都想占。为了逃避结扎,他对孙学启说:
“我听说男人结扎对身体有影响,不仅不能干重活,连男女之间的事也搁台了。你是大队书记,能不能放我一马?”
孙学启笑了笑,“我放你一马?大家都跟你学不结扎,那我这以后工作还怎么干?”
“哥,你就帮我一回。”他恳求道,“我听说计生办能弄到假解扎证明,只要有证明就用不着结扎了。我请他们喝场酒,你给我穿插、穿插。”
“好吧,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定。”他答应了表弟的请求。
他思索了一下,说道:“那就明天中午,在桥头‘乡巴佬’吧。”
“人家计生办主任,大小也是个国家干部,你就请人家在乡巴佬吃饭?”孙学启故作不满,向他建议道,“在桥头也不方便,我看不如明天中午就在计生办旁边‘食全酒美’请,那儿他们方便。”
……
在“食全酒美”一个单间餐厅里,刘常林端起酒杯给计生办几名工作人员挨个敬酒。计生办季主任答应他:“你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办。”
吃罢了饭,刘常林便忙去接账。孙学启说:“表弟,还是我来吧。”
他也没客气,“你来就你来,反正公家给报销。”
“季主任,老表的事就交给你办了。”孙学启说吧,向乡政府大院走去。
他们来到门外,季主任对刘常林说:“上车吧。”
“上车干什么?”他不解地问。
季主任态度温和可亲,“孙书记让我给你送回家去?”
刘常林这才消除顾虑,高兴上了车。车子开动后,空调的冷风吹得他的心里美滋滋的:有个亲戚当官真好,总算沾了他一回光,管给办事,还管吃、管送。
车子上了公路便往乡医院方向开去,刘常林马上意识到不对——我上当了!立马喊道:
“季主任,快停车,我下车办点事。”
季主任对他挑明道:“停什么车?马上就要到了,等做完手术我给你送家去。”
刘常林看了一眼身边两个身强力壮的年青人,自知逃脱不了,只好认栽。心里异常悔恨,肠子拧成疙瘩。
到了医院门口,两个青年人随他下了车,一边一个靠着。他问道:“厕所在哪里?我要方便一下。”
“走,我带你去。”其中一个青年对他说。
刘常林进了厕所,那两个青年在外边等着。他寻视了一下,将一只尿桶倒扣在地上,脚踩着尿桶,手扒着墙头翻了过去……
两个青年人在外面傻等了一会,见刘常林不出来,走进厕所一看,刘常林不见了。
……
季主任给孙学启打电话,“孙书记,你表弟逃跑了。”
“你们是怎么搞的?怎么能让他跑了呢?”孙学启一阵抱怨,既而说,“他比鲶鱼都滑,再想抓他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我想个办法让他老婆去解扎吧。”
他找到了刘常林的妻子丁庆华,说道:“表弟在医院结扎有点不适应,需要住天把院,让我把你带过去看看他。”
“他不是请你们喝酒吗?怎么还结扎啊?”丁庆华疑惑地问。
“他又想通了。”孙学启骗她道,“其实结扎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可怕,对人身体没有什么伤害,什么事也不耽误。他可能是由于紧张,出现不良反应,明天就可以出院。”
他把丁庆华带到医院后强行做了结扎。从此,刘常林和他翻了脸,孙学启几次蹬门道歉都没有用,直到刘常林母亲去世两人才和好。
由于孙学启诡计多端,铁面无私,村民对他都非常敬畏,因此他们村的工作一直很顺利,村党支部多年来一直被评为“先进党支部”。
2000年农村实行“税费改革”时,他们村没有出现任何遗留问题,既不欠外债,也不少内债,这当然与孙学启对村财务制度严格把关有关。
他们村的干部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下饭店的,村里平时招待来人大都是买菜在家做饭。由于他吝啬抠门,所以乡领导一般情况下都不愿意在他们村吃饭,这为他们省下了一笔可观的开支。
也正因为他比较吝啬,所以乡里一些干部对他的口碑不是很好。他之所以能在区划调整中胜出,坐上新村临时第一把交椅,让他同事弹冠相庆,其中的原由谁都清楚,那就是因为他弟弟孙学军现在已经是市政府的副市长。
领导让你坐上一把手的位子和党员群众选你坐上一把手的位子是两码事。乡领导不敢不买副市长的面子,党员和群众买不买就不敢说了。更何况还有“马坝”和“高台”,你是“大杨”的书记,而不是他们的书记。人们都有排斥心理,都希望自己村里人干书记。特别是高现华,无论是在乡领导或在群众中都有很高的威信。而“高台”有49名党员,“大杨”只有28名党员,自己明显处于劣势。所以他不能不为即将到来的村两委换届选举捏把汗。
他从23岁就当大队干部,当了20多年支部书记,整天前呼后拥,书记长、书记短的叫着,这对于一个一字不识的农民来说有多么高的成就感。若是选不上,自己的颜面扫地不说,就连弟弟的面子也不好看。他是个粗俗之人,不可能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潜那种思想境界,更不可能否定世俗人生价值观。
他没有功名,只有当支部书记,才能获得荣耀。自己除了会种地,别无长处,更放不下架子到工地上去干小工。因此,当干部已经成为他的一种职业、一种习惯。他必须要放手一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