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见蒋小菡父母,王运鸿停了半天工,到县城买套中山装,为了遮掩那张大脸盘,又买了一顶鸭舌帽。
“人靠衣服马靠鞍”。他这一身打扮还真的像是一个机关工作人员。
“等见了我父母,你就说你是城里人,在什么机关上班,先蒙他们一下再说。”蒋小菡蛊惑道。
“这不太好吧?”他诚恳地说,“这儿离你家这么近,早晚会漏出去的,倒不如实话实说,争取二老同意。”
她被他的真诚所打动,微微点了一下头,“好吧,就实话实说,实在不愿意我们再想办法。”
……
蒋小菡的家是两间土墙瓦屋。门前放着一辆带着货篮的旧自行车,旁边放着一些粘着绿苔和水草的旧网厢,门旁立着一把鱼叉。屋内山墙上挂着渔网、鱼篓。屋子一角以“7”字形放着两张木床,床前铁盆里有两条没有卖完的死鱼,靠山墙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病入膏肓的女人。她就是蒋小菡的母亲——代侠翠。
他走到床前,亲切地问:“伯母,您老人家好一点了吗?这是我给您老买的外套,您看合不合适?”他从包里掏出一件的上衣。
老人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我就这个样子了,还要什么好衣服?你给蒋小菡买了就行了。”
“我给她也买了,您看这就是。”他又拿出一件紫色的上衣递给蒋小菡。
老人抚摸着那件天蓝色的上衣,枯黄如腊的脸上露出了许久以来没有过的的陶醉,“闺女,快扶妈起来把这衣服穿上。妈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就穿着它风风光光去见阎王爷吧。”
“阿姨您会好起来的。”王运鸿真挚地说,“只要您能好,我花多少钱都愿意。”
“孩子,以后别在我身上花钱了。你花的钱俺家一时半会还不了你。我自己清楚,我的病是治不好的,只要你以后对蒋小菡好就行了。”她说着便又不停地咳嗽起来。
他用手拍着她的背,“伯母,您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老人咳嗽稍停,又说道:“我是个形将就木之人,说话不算数了,你们这事必须老蒋点头。蒋小菡,你爸的脾气倔,你要顺着他,好好跟他说。”
王运鸿见蒋母认可,心里踏实多了,便起身告辞。
正在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50多岁的男人。他身材高大,面目粗犷,皮肤黝黑,浓浓的眉毛下,一双大眼闪着冰冷孤傲的幽光。鼻梁高高挺起,顶上黑白掺杂的短发笔挺挺地直立着,给人一种淡漠冷酷的感觉。他手里提溜一杆圆盘秤,盘子里趟着一条约莫半斤来重的死鱼,上面盯着十几只不愿意离去的大麻苍蝇,连同他本人一起散发着扑鼻的腥臭味。
他就是蒋小菡的父亲——蒋尚英,外人送号“江上鹰”。
老蒋立起眼睛轻蔑打量王运鸿,问道:“你就是蒋小菡的朋友?”
王运鸿连忙向他敬烟,亲切应着:“是的,叔叔您好!”
“你叫什么名子?干么工作?”他用阴冷的声音问道。
“我叫王运鸿,焊电焊的。”他实言相告。
他对“焊电焊的”行业心中产生一种漠视,圆圆的鹰眼眯成两个狭长的椭圆,神情骄慢地问道:“你家是城市户口吗?”
“不是,我是种地的。”他不卑不亢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