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裴峻轻轻搂着哭泣的妻子,英俊面容满是疲惫。
他们身边站着一位苍白瘦削的少女,她穿着黑色连衣裙,纤弱身体在柏林冬季寒冷刺骨的风中摇摇欲坠。
她的脸上蒙着薄薄黑纱,看不清五官。
但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周身散发着那样悲痛又绝望的气息。
杜柏铮隔着人群望着她,他知道她,虽然他们素昧平生。
裴锦瞳有多爱这个妹妹,杜柏铮是领教过的,而且自愧不如。
训练营一周只有一次和家人通话的机会,杜柏铮偶尔向公爵夫妇请安,其他时间无非是和表兄约好结业后到巴塞尔庄园后山的马场比上一轮。
而裴锦瞳则把所有时间都拿来哄年幼的裴锦年。
家里的小杜宾犬盖伊生病了、阁楼里有个穿牛仔裤的鬼魂、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家…
每次听到裴锦瞳无比耐心地和电话那头的裴锦年说话,杜柏铮总会不自觉地反思,自己对妹妹杜柏瑜是不是太过于冷漠了。
他记得自己做过最像哥哥的事,就是公爵夫人带他去幼儿园接杜柏瑜时,被他看到不知哪家的公子贼胆包天偷亲他妹妹,他二话不说上去和那个小胖子打了一架。
年轻的杜柏铮想过,怎样优秀的男人才能合裴锦瞳的意,从他手里娶走裴锦年。
这一刻,他望着站在只有几米外的黑衣少女。
她一定非常悲伤,他轻轻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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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结束后,雷克兰德家族的秘书官维克托安排宾客向中央公墓的出口移动。
雷克兰德家族和裴家都是豪门世家,即便痛失爱子,依然维持着周全礼仪。
裴锦瞳的直系亲眷都走在队伍的最后。
杜瓦尔公爵在康德公爵身边,他低声安慰这位沉浸在悲伤中的老人。
杜柏铮跟在父亲身后,抬头就能看见走在父母身后的裴锦年。
她仿佛已然没有生命的傀儡,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人群向前走。
他敏锐地感觉到,黑纱背后的那张脸,是怎样的萧索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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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经过中央公墓前的一片人工湖时,身边黑色的身影晃了一下,纵使杜柏铮的反应能力顶尖,在那一瞬间就伸出手去,也没能抓住她,
裴锦年仿佛橱窗里一具残破的人体模型,从堤岸上直挺挺地栽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当所有人听到落水声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杜瓦尔家族年轻的公子甚至没来得及脱掉外套,就纵身跳进深不见底的湖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