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还是一副熟悉的面孔,一副五十多岁的人,那胡须早已花白,却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她的生父。对眼中人,她心底如何没有怨恨,可眼里却是泪花点点,闪烁在这黑夜里,那点泪,竟如同天上的一颗繁星。
这件披风在她身上,无疑是温暖的,让她明白还有最后一点骨肉亲情。她蠕动着嘴唇,欲语还休,可又想起那披风,她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爹爹”,那声“爹爹”的出口,随之涌出的是那点滴的泪,泪在这寒天中还有余温。
江仲逊怎会不知道女儿的艰难,她墙角偷学、处处强忍殷氏苛待、夜读诗书,江仲逊实则都看在眼里,只是为着府上安宁,他从未说出口。
江仲逊不顾年迈体衰,陪着女儿坐在石阶上,接过她手中的书,见那篇文章,默默无语。
“夜深了,爹为何不往母亲房中休息?”姑娘小声地问道。
“只是想起今儿这日子,有些睡不着,过来看看你姐弟如何。”江仲逊淡淡地说道。其实姐弟二人在房中的话,江仲逊都听得清楚,他心中亦感念女儿如此知晓好歹,也不枉与殷氏白日的一番争执。
这女孩儿也知道今儿是何缘由,她知道爹爹年年每逢这日都要来这里看望她姐弟。
可她口中还是一语道破了实情:“敢是今天是娘仙去的日子么?”
听着从女儿口中说出的实情,江仲逊心里还算好些许多。只望着手中的书长疏了一口气,又避开了她的母亲的逝世,问道:“这篇《采萍》,你可能全背上?”
“虽是刚读,这篇却也能默之了。”女娃儿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