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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净的马车在总督衙门的金子牌匾下停稳。
一般访客的马车,不会越过衙门口广场的旗杆。
就连总督大人的车驾也从来不会越界,当然了,总督大人神秘兮兮的,平常也看不到他的车驾。
以第四天子之大能,飞天遁地,除了每年一届的开年大朝,能见到总督大人的四匹灵驹拉着的豪华马车以外,平时是见不到的。
当然,那开年的朝会,有时候也不见总督大人的车驾。帝都的官员都在弹劾,说总督大人的马车逾制。但皇帝陛下都会驳斥:诸侯四驾,哪里逾制?
确实,四匹马拉的车驾是合乎规制的,但那苏总督马车比皇帝的还要豪华,皇帝怎会不知?
就算这样,苏涣也不是每年都去参加开年的大朝。高兴了两三年去见一见自己的侄儿,不高兴七八年也不露面,就说闭关。
就是如此有牌面的总督大人,也不会把马车开到衙门府门口的。
敢这么做的,只有一人。
苏涣的掌上明珠回来了。
学院有校规,学生不可私自离校,不可私带家仆。
但这校规对苏雨凝不作数。
她回家,就说她爹找,谁敢管?
校长召见学生,天经地义。
什么?老师没得到校长大人手令?
人家爹想闺女了,用得着跟你说?
丫鬟晨露把小姐搀扶下马车,她是跟着小姐一路从学院回家的。
确实,学院禁止私带家仆。
但人家晨露也是修者,跟雨凝小姐同期进入学院,校长也想见她了,老师们当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苏雨凝不是无事便要回家的娇小姐,但不知为何,今日烦闷。
几个追求苏雨凝的世家子弟跟她道贺,恭祝雨凝师妹(师姐)过了天字一号班复试,只需再过了教授们的面试,苏雨凝明年便要进入天字一号班了。
没人会怀疑苏雨凝过不了面试。
若说初试的修为大关和复试的擂台实战还做不得假,那到了最难的第三关面试,那可就没人会怀疑苏小姐的“实力”了。
就连祁文光他们几个人也跟着沾光。
无他,他们都是夏云师姐带队的小组,当初听说冲击初试的时候,这一群小变态在夏云师姐的督促下都是最快突破的,又都和苏家小姐绑在了一条船上,几个小家伙组队战,在复试的擂台上出尽了风头。
但不知道为何,与苏小姐一个小组的祁文光,从前是追着苏小姐鞍前马后的追求者,自打从山里出来,就不见他再有非分之想。
据知情者透露,那祁文光是被苏小姐打击到了,明明进山前修为最高,却不是第一个突破的。
大家在感叹古族血脉的同时,对祁文光也报以深深地同情。
并且认为求爱之路少了一劲敌,暗自欣喜。
若不是夏云师姐看的紧,追求者只会更多。
苏雨凝也是心烦。
反正明年就要入天字一号班修行了,天字一号班并不在永安城,可以远远地躲开那些烦人的家伙了,苏雨凝便谎称家里有事儿,回来躲清闲。
晨露也是有些伤心,明年就不能服侍小姐了,便也随了回来。
晨露不知小姐为何事心烦,苏雨凝自然也不会对她说。
原本已经忘记了。
但昨夜不知为何,他梦到了潘安。
小小年纪的苏雨凝不知道为何对那山野小子念念不忘。
她最初只是觉得那个满口粗鄙之语的小子很是奇怪。
明明身边围绕的那些家伙也都是些粗鄙的人,却都要在她面前装清高。
苏雨凝自小是见过大人物的,不说别的,那些亲王贵胄除了当朝陛下封垚,她哪个没见过?还都要乖乖地见礼,叫他们那些老东西一声表哥,明明年纪比爹爹都大。
再加上晨露那个人精,那些男孩子私下里什么样,她苏雨凝早就清楚明白的听晨露讲过了。
那些家伙一个个假惺惺,一边以自己的世家显贵身份哄骗其他学姐学妹。另一面,当看到自己时,又是一通阿谀赞美,表现忠心,苏雨凝想想就恶心。
倒是那潘安,在石盘镇的二层楼上的样子,让苏雨凝很是好奇。
到底是什么家伙才能说出这等肮脏之语?
但同行一路,却发现那人对待女孩子却是极好的,虽然与夏云姐说话总是没个正经,但眼神中看不出一丝轻佻,就是那张嘴不饶人,可多数时候还都是夏云姐乐意招惹,她也对自己这个姐姐无可奈何。
初识只是对他好奇,后来与他为伍,心有抵触。
略微了解了两日,苏雨凝便有些自责,自己仅凭一面之缘就给人家潘小哥定了性子,实属不该。
因为,苏雨凝后来发现,潘安对待女孩子其实是温柔细心的,但他的细心是发自真心,是真心觉得女孩子应该被保护,被关爱,而不是出于其他龌龊目的。
可到了后来相处时间更长,苏雨凝发现他并非一视同仁,倒是对自己与夏云关怀有加,虽然欣喜,却不敢再与他有甚纠葛了。
苏雨凝是聪明的孩子,虽然也有青春期少女的叛逆,但她不敢忤逆爹爹。
自己明明没有和爹娘说过,只是晨露这丫头走了嘴,说自己抵触与萧家哥哥的亲事,父亲便对自己动怒。
明明从未呵斥过自己,却因为那萧家小子,罚自己在屋中禁足,还连累了晨露那丫头。
从那以后,她更是对那门娃娃亲越发抵触,但越抵触,苏雨凝越知道,自己逃脱不了。
越是逃脱不了,越是对那些传说中的神仙眷侣心生向往。
后来听说萧飒失踪了,她也不知道该欣喜还是该担忧。
但不论如何,她与潘安都是不可能的。
母亲也打听过,也劝过,她也努力的想忘掉。
她以为,自己成功了,但他还是出现在了梦里。
他还是那样玩世不恭,宠辱不惊,万事皆在掌控中的样子,站在学院的牌楼前喊着夏云姐的名字。
对,那梦里的良人没有喊她,而是喊夏云。
这也是困扰了夏云将近一年的谜团,为什么出了山那小丫头对自己就爱答不理了?
不得不说,醋坛子在哪个世界都溢满了酸味儿。
想起梦中潘安叫夏云的嘴脸,苏雨凝就一阵心烦。
偏偏做梦那天,正好是复试通过,转过天来就有一群人借机献媚。
苏雨凝刚踏进总督府的大门,劳乐生就告诉了苏涣小姐归家的消息。
苏涣此时正站在床边,看着眼神空洞的萧飒。
屋里还有一个家伙眼神同样空洞,那是旺财,俩孩子都跟丢了魂儿似的。
“凝儿突然回来了。”苏涣倒是很民主:“你要见么?”
死一般的沉寂,过了许久,萧飒轻轻地摇了摇头。
苏涣点点头,离开萧飒的卧榻,临走前还拍了拍旺财的肩膀。
苏涣前脚刚出屋,一堵石墙就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