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么?”苏北沐转过身,看着他的脸说,“我也好奇,那个人是不是,如果是他,我又能怎么样呢?”
南殇也与她对视,手无意识的抬起想抹平她蹙起的眉间。
“南殇,回去吧,我不喜欢黑色。”苏北沐没有给他机会,只是顺势轻轻推开他的手,“你拉着我,带我下山,好吗?”
南殇晃神,半晌才道一声:“好。”
隐在黑暗中的他,自嘲地无声一笑,他刚刚竟是在想,她若是能说上一句“带我回家”,多好......
趁着爬上树梢的月光,南殇紧紧抓着苏北沐的手,走在潮湿窸窸窣窣的山中小道上。
这一次,他拉着的不是昉欢的手,而是苏北沐的。
不疯魔不成活,到也是贴合了她,苏北沐的仇恨,任何人都灭不了。
这一夜,月色惨淡,人无梦,心难平......
时候到了,也该开始了。
——
第二日辰时,苏北沐醒的很早,天才蒙蒙亮。
她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却是死死盯着屋顶,像是要看出个洞来,又像是要刻在脑子里。
竟是有点不舍么?
苏北沐眼睛涨涨的酸酸的,很疼。
她昨夜并未睡好,眼下是乌青,她做了一夜噩梦,像是要把这半年多的安定撕得粉碎,好让她认清现实。
而现实,就是这样,一觉醒来,不再是吵闹却生机满满的院子,不再是一天悠闲又惬意地到夜晚,只有脑海里尘封了许久的喧嚣和阴暗。
她在期待什么?
还想着这样无所事事地躲在这里一辈子吗?
醒醒吧苏北沐,你怎么配?怎么配拥有这样的生活!
你就该是个天生的疯子,回去啊,回去狠狠地报复啊,那样才会让你畅快!
你就是厮杀的命,要认命啊都认了二十多年了啊......
想着,苏北沐笑了,咯咯地笑,笑得肆意,眼底是毒。
苏北沐坐起身,蓦地觉得很冷,是全身骨头浸透在冰水里的冷。
她望向窗户,天色亮了不少,窗子上还洒满了金色的太阳光,到与她的心情截然相反。
缓步走至门外,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只是那小厨房却冒着炊烟,宁静悠远。
她走近了窗子,里面的人在忙碌着,腾腾雾气遮掩住了他的脸,看不出什么神色来。
但苏北沐看出来了,他的动作很轻,极轻,像是练了千百遍的模样,落手迅速无声,又像是怕打破什么美好的事物。
她从未认真地看过一个人,或者说每个人对她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可偏偏,她却看得入迷,就像陷入他的迷阵里。
苏北沐并不知道自己笑了,一如昉欢的笑,干净阳光,和美好......
她怎么可以呢?
为什么不可以?
一个是灵魂的质问,一个是活在她心里的昉欢,疑惑的问句。
她为什么不可以啊?
苏北沐自己问自己,可她没法去回答。
淡转浓的眉如剑出鞘,冷而柔的眼若春水盈盈,浅色似漩涡一点的朱砂缀于眼尾。
这是苏北沐暮年之后,对他最深的印象。
她把他的名字刻在了心上,那一小块卑微的心是属于他的,很小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