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全城寂寥，夜凉如水。银色覆盖大地，覆盖西南浅城。

草场上的将士们在听到一声令下后齐齐列队整齐返回营地，唯剩下一位修长男子身形落寞地孤自走到草坡上坐下。

地上有一壶酒，像是谁早已准备好的。司莫离举壶仰脖，一边饮酒一边观月。

有细微的脚步声靠近，他听见了但是没有回头。

“大哥，”水桃花站在他身后，顿了顿说，“王爷要的火器已经全部做好了，您去看看吧。”

他放下酒壶，一言不发起身就往前走。

水桃花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就这样都不说话走了几十步后，姑娘追上男子，转身面向他挡住他的路。

“大哥！”水桃花又像是生气又像是着急说，“您就算是一辈子都这个样子大嫂她也不会回来的！她已经忘了您！她根本就不记得您是谁！”

司莫离微微皱了皱眉，尔后神情又恢复平静。

“我没想要她回来。”他淡淡说罢，抬脚继续准备往前走。

水桃花双臂一张开再次将他拦住。

“对！我知道您为了她好，一定不会再去把她抢回来！”她略显激动说，“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您自己？您根本就受不了她忘了你们的一切，根本就受不了她心里只有别人完全没有你！”

他面无波澜，像是对方说的话完全与自己无关。

“桃花，”静默过后，司莫离突然抬手轻轻拍了拍面前姑娘的头，对她温和微笑说，“是为兄不好，作为长兄从来没对你们关心照顾过，反过来还总是要你们关心保护我，对不起。”

水桃花闻言怔了怔，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大哥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没有您怎么会有桃花的现在？”她仰头直视他说，“十四年前是您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我，不嫌弃我是个异国来的孤儿，把我带回司府，还亲自教我习字习武！对桃花来说您是长兄，是救命恩人，更是桃花在这个世上唯一最亲近的亲人！”

君子侠肝义胆，义行天下。

“还有雪月，”水桃花情绪激动接着说道：“那个臭小子要不是此生有幸能遇见您，指不定到现在还是只野狼崽子呢！我们都受了您这么多天大的关照和恩惠，现在别说只是关心保护您，就是为您去死我们也是一千个一万个心甘情愿！”

他再次拍拍她的头，以使她平静下来。

“能遇见你们，是为兄之幸。”司莫离嗓音温和不变说，“有你们在，人生就算是再痛苦再艰难，为兄也能始终坚持到最后，即便是……烟儿将我忘记，嫁与他人为妻。”

月光下，姑娘活泼俏丽的脸颊上不知为何出现了两行泪痕。

“可是，可是您……”水桃花陡然间泣不成声说，“您那么爱她，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以忘记您，怎么可以完全不记得您？”

他眼底有一抹苦楚生起，但是转瞬即逝。

天上的星星很多，月亮只有一个。他没有说话只是仰头望天，望向那天上唯一的，也是他心中唯一的月亮。

水桃花边哭边接着说：“就算是一定要嫁给别人，她也不该连您是谁都不知道……”

空旷草场上，姑娘的呜呜哭泣声悠悠回荡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