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入崇京，万家灯火的皇城上空，唯独东阳门的甬道里漆黑一片。

仔细听去，分明还能听到几声细碎的低泣，断断续续地从东阳门一路传出来，再仔细些，方能看到一点昏暗不明的灯笼。

“奴婢只能送二小姐到这里了。”打着灯笼的宫女道。

墙根底下，另一道声音边哭边道：“多谢徐嫔姨母，柳荷今日未能替姐姐探望她老人家，只能日后再挑日子了。”

“二小姐，娘娘特意差奴婢来寻您，就是怕您难受呢。”

那宫女轻言细语地劝道：“若是旁的什么人，娘娘还能替您讨回一个公道，但舒华公主不比宫里其他人……”

她压低了嗓音，凑近楚柳荷道：“在她那里，可是不讲道理的，只能自认倒霉了。”

“柳荷明白。”

楚柳荷渐渐止住了哭声。

“别放在心上。”

宫女又劝了几句，见她有所好转，便提着灯笼转身走了。

楚柳荷贴着墙壁站了一会儿，缓了缓跪得酸疼的膝盖，才一步一晃地往前走。

随行的丫鬟看出了她的窘迫，想上前帮忙，又为了顾及她的面子，避免谈及之前发生的事情，只得小心地讨好道：“小姐，您这裙摆不好走路，容易摔着，让奴婢背您吧。”

楚柳荷没答应，看着周围道：“这宫里还有人呢，你要是背着我被人看见了，问起来，岂不是惹人笑话。”

而且，背着的姿态很丑。

丫鬟只好候在一旁，跟着她慢慢走。

走到一半时，楚柳荷似是突然心生不悦，对丫鬟道：“回去以后替我把这身衣服丢掉，我不穿了。”

丫鬟听了，大约明白她这是受了委屈，故而就连今天所穿的衣服也一并不喜，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