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对着众人盈盈一拜：“既然如此，那无双就献丑了！只是今时无双的琵琶，并未带来，恐怕只能以瑶琴相凑数了！”

柏世仁不想她竟主动迎战，也是一愣，抬头，握住她的左手，看向她决绝冷然的双眸，低声劝道：“双儿，如果不愿意，可以不用理她！这里，没人敢强迫于你！”

无双低头对着他一笑，仿若春花瞬间迎风而开，晃了那柏世仁的双眼。

无双趁他愣神之际，将左手从他手中轻轻抽出，在柏世仁右肩上轻轻一拍，以示安慰，口中柔声道：“轻岚公子请放心，如果无双不愿意，恐怕……无人勉强得了！今日月色如水，清风习习，就权作是无双，为各位公子与贵人，抚琴助兴吧！”

说着，她垂眸，掩了眼底的所有情绪，再次睁开双眼之际，曲膝微微敛了一礼。

然后，她悠然转身，看也不看那对面已然惊呆的甘如怡一眼，径自提着洁白的裙裾，在众人惊讶又期待的目光中，挺直着背影，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本来黯淡朦胧的水榭外的池塘水面上，瞬间隐隐泛起点点灯火，点缀在荷花丛中，衬着那皎洁的月色，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众人觥筹交错之间，那水面上，微风吹过，远远地传来一阵瑶琴之音，伴着流水的呜咽，清风的低鸣，被那水面过滤之后，端得是空灵婉约，如梦如幻……

接着，又有那歌声婉转响起，唱的正是一首切合初夏时节漂流不得志者的《满庭芳》：

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凭阑久，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长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听、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枕簟，容我醉时眠。

待一曲终了，余音袅袅，琴音散去，池中灯火渐熄。

水榭之间，众人一片寂然。好一个身世飘零，年年漂流如秋燕！好一个急管繁弦不堪听！

偏生还要，愁思无依，借樽前有限杯醉眠以了之！

此中悲怆，岂是一寄人篱下的小小少女，堪以承受的？

枫清扬、秦鸣钟和柏世仁眼角，已然湿润，从来不知，这少女无双之心间，竟有如此多的不堪言语，莫思身外！

顾则笑手中的白玉杯盏，已是滚烫如火。他垂眸闭目，突然一声轻笑逸出薄唇：“呵呵……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樽前有限杯！尔等既然能饮，如今又有琴声歌之，佳人在怀，何不尽兴，不醉不归？”

此言一出，那秦鸣钟第一个顿悟过来，击节赞叹道：“是是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如今看来，还是七爷独醒！无双姑娘这歌词琴音，却是绝世无双啊！来来来，我等不如举樽，为无双姑娘干了这杯中之酒！再赏花行乐不迟！”

枫清扬和柏世仁却是意兴阑珊地扫了那兴致高昂的秦鸣钟一眼，又看了看那神色漠然的顾则笑，这才举起金樽，举袖掩面一饮而尽。3.7